精彩段落
有了徐广的教诲,当天来找小连子的春秀只得到了一个'皇上的病快好了'的模棱两可的回答,经过前两次的接触,小连子在春秀眼中就是个单纯的小太监,家里有弟弟妹妹,很好拿捏,春秀并不担心小连子撒谎骗她,可她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小连子早就把什么都告诉了皇上。
"你说什么?乔以梅在皇上身边安插一个眼线?此时当真?"宸妃正在摆弄盆景,听到消息,一激动掐断盆景中的长枝。
宸妃的贴身婢女冬雪点点头:"娘娘,真真的,咱们的人亲眼看到皇上身边的殿前太监在芳华宫外和德妃的侍女春秀窃窃私语呢!"
宸妃捏着断枝的手紧了紧,好看的眼睛潋滟波动,询问道:"皇上身边的殿前太监不是李宾么?他对本宫一向奉承,怎么会倒戈相向德妃呢?"
冬雪回答道:"回娘娘的话,娘娘有所不知,殿前太监不是李宾了,换了一个叫小连子的太监!"
"小连子?"宸妃站起来走了两步,"怎么以前没听过这个人?"
冬雪跟上去:"娘娘不知,这个小连子原来是个清扫太监,一个月前突然一下就升了,听咱们的人说还是徐总管亲自去接的人!"
"哦?竟有这事?"宸妃思及,一个月前,不正是皇上感染寒疾病的时候么!
冬雪继续说道:"娘娘,奴婢猜测这个叫小连子的和德妃接触极有可能是皇上的命令!"
"此话怎解?"宸妃顿住脚步,冬雪是爹爹派着随她一同入宫的,聪慧机灵,不是一般的女子,她往常都是听冬雪的话,果不其然获得了皇上的专宠,因此她也就更加信任冬雪。
冬雪接着说:"娘娘您想,右相曾经跟娘娘提醒过,皇上已经对咱们关家有了芥蒂,而德妃是秦太尉那一边的人,皇上感染一个寒疾,足足一个月都没有踏足后宫,这不是太奇怪了么?奴婢斗胆猜测,这个小连子可能本就是秦太尉那边派进宫来帮德妃的,皇上是在借此与秦太尉笼络关系,如若奴婢猜得不错,皇上寒疾康复之后,第一个去的,就是芳华宫!"
芳华宫内,德妃盛装打扮,芙蓉花钿金步摇,比往日看上去要美上几分。
自从一年前关茹进宫之后,皇上整日都待在泰安宫,除了家宴她再没见过皇上一眼,却是没想皇上康复之后第一个来的就是她这里,她眉欢眼笑,把当日她嫁入太子府先帝赐她的雀头钗都拿出来戴在了头上。
"皇上,这些菜都是臣妾亲自叫御厨准备的,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说着,德妃为薛景添上酒水,"皇上,您尝尝这个三鲜脱骨鱼,臣妾记得以前在太子府的时候您最偏爱这道菜了!"
薛景听到这话,知道德妃是在引他回忆往日的情分。然而,上辈子,新历三年,乔以梅就因为芳华宫走火不幸被烧死,因此他早就对乔以梅没什么印象了,要不是前阵子小连子和芳华宫扯上了关系,他是根本不会特地跑到芳华宫的。
德妃乔以梅是薛景尚居太子之位时先帝亲自下旨赐给他的侧妃,那时薛景不过十三岁,而乔以梅虚长他两岁,他对乔以梅本就没有感情,平日相处多是相敬如宾。两年后先帝驾崩他入主皇宫,守孝三个月之后,关茹便进宫了。自打关茹进宫之后,他一门心思都陷在关茹身上,后宫其他人他都视若无物,更何况是一点感情也没有的乔以梅。
现在是新历二年,离芳华宫走火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薛景自觉上辈子冷落了乔以梅,心想,要是她安守本分,自己定然会保她此生安枕无忧,但若是她存了什么别的心思,自己定也不会轻易饶过她。
想到这,薛景睨了一眼小连子。
德妃也注意到了皇上旁边的小太监,听春秀说,皇上身边最好看的太监便是小连子,想来就是他了。
对小连子,德妃心里是有几分感激的,多半是这个小太监在皇上面前说了她什么好话,皇上才会到芳华宫来,看来春秀的提议还真是有点用处的!
小连子浑身一颤,以为自己又做错啥了,想了想,他觉得委屈,他啥也没做啊,他不是乖乖地站着呢嘛!
皇上不是又犯病了吧!
等皇上的目光收走,小连子才敢去看桌上的情景,德妃乐此不疲地替皇上夹菜布酒,上扬着嘴角,眉眼弯弯,看上去很是高兴。
横向对比是最为惨烈的,这么看起来......德妃娘娘的颜值还不如宸妃娘娘,和皇上更是没得比。
难怪不受宠呢,皇上可是个颜控!
通过这一个月的相处,小连子也算摸到了点皇上的兴趣爱好,御膳一定要是道道精美,便服得是江南丝造局制作的,就连长寰宫和雍玺宫这两个最常出入的场所,宫里的太监每个长的也都不差。
他特地去问了徐总管他升职的事,徐总管语重心长地告诉他,全是因为他长得好看。
小连子虽然不觉得自己长得好看,但是回想起通铺里那些同僚……
他好像确实还可以……
用过晚膳,薛景自然就留宿在芳华宫,这些天徐广请了丧假回乡,本该由副总管太监陈让陪在皇上左右,但是皇上非要小连子跟着,在后宫里又引起了一阵议论,大家都说连公公现在是皇上面前的大红人,要不是他年纪小,入宫时间不长,皇上早就封他当从四品副总管了,这些话小连子是不知道的,他只觉得焦虑,他什么也不会,总是做错事情,他挺害怕哪天因为一个不小心就人头落地了。
已经躺到榻上,刚准备就寝,一个小太监见急匆匆地进来,在外殿通传:"启禀皇上,奴才有事禀报。"
薛景挑起剑眉:"哦?报上来!"
"回皇上的话,宸妃娘娘腹痛难耐,一直在念着皇上,望皇上过去看看娘娘!"
德妃脸色霎时变得惨白,她揪着锦被,紧咬牙关。
关茹这个贱人!她怎会正巧在这个时候腹痛,根本是别有用心,皇上难得来她这里,关茹竟耍这种招数要把皇上夺走么!
德妃看着薛景,生怕薛景真的穿上衣裳离开。
薛景掀开帷帐,对不远处还未来得及退到偏殿的小连子说:"小连子,你怎么说?"
小连子被点到名,诚惶诚恐地抬眼对上德妃凄婉的表情,不知道皇上是何意,只好大着胆子说:"回皇上的话,奴才觉得……这个腹痛吧,皇上您去也没用啊,还是找太医比较实在......再说,都这么晚了.......皇上您明天还要上早朝呢!"
薛景装作思索了一番:"你说得有道理,那朕就不去了,你找个太医去给宸妃诊治,真有什么情况再回来告诉朕。"
德妃一听欣喜若狂,看小连子的目光多了几分感激。
小连子没想到皇上真的采纳了他的意见,他是当真觉得现在太晚了,怕皇上累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德妃娘娘对他笑得像朵花一样,他一点摸不着头脑。
小连子离开后,德妃娇羞地准备脱去褥衣,期待着接下来的一夜春宵。这时耳边响起薛景的声音:"爱妃啊,你怎么穿的这么少,就算宫里比外头暖和些,也冷的很啊,爱妃可不要着凉了!"说着,德妃刚露出的酥肩连同脖颈被锦被盖了个严严实实,只剩下个头露在外面。
小连子和御医赶到泰安宫,宫殿内香气扑鼻,宫女们站的笔直端正,毫不慌乱,没有半点自家主子身体抱恙的阵仗。
张御医任职数年,自然能看出端倪来,但是小连子看不出来,他对这些弯弯角角的事情是一窍不通。
“皇上呢?皇上来了吗?”宸妃的声音从里殿传来,小连子以为宸妃病得严重,忙让张御医去给宸妃诊治。
宸妃见皇上没来,黑着脸也不装了,质问前去通传的太监:“皇上呢?皇上平日最宠本宫了,他怎么没过来?是不是你这个奴才没有跟皇上说清楚?”
太监跪在地上:“娘娘饶命,奴才全都禀告给皇上了,断然不敢不说清楚的呀!”
宸妃又要发作,一旁的冬雪连忙劝住她:“娘娘,皇上还是关心您的,您看,皇上亲自派了御医来为您诊治呢!”冬雪的意思便是这屋子里还有外人在,不好落了个坏名声出去。
宸妃收回气焰,由着张御医诊治完,她才好奇地问和御医一起进来的太监:“你是哪个宫的,怎么以前本宫从未见过你!”
小连子正要说话,冬雪抢先说道:“回娘娘的话,这是新的殿前太监小连子,以前的李宾告老还乡了。“
宸妃仔细地看了一眼小连子,转头对张御医道:“本宫可有大碍?”
张御医心里给自己擦了一把冷汗,这个宸妃娘娘可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生父又是当今的右相,可不是他能得罪的。
“启禀娘娘,娘娘是寒邪侵入冲脉,冲脉不通,小腹关元穴有气上冲,因而腹痛,微臣开几服药方,娘娘服用过后便无大碍。”张御医信口胡说八道,开了一副女子养气血的药就匆匆告辞了。
小连子正要跟着后头离开,宸妃叫住了他。
“连公公留步。”
小连子小脑瓜了转了一个圈,然后转过身来:“娘娘有事请讲。”
他这样说......应该没错吧?
小连子这番莫名其妙的停顿在宸妃看来就是他不情愿留下来听自己说话,宸妃心想,难道真如冬雪所说,这人是秦太尉的手下?
宸妃试探道:“公公能否告知皇上的近况?皇上这寒疾有足月了竟也不见好,本宫担忧皇上的病情,日思夜想却没有等到皇上前来,实在是忧心不已,因而致使寒邪入侵。”
美人颦蹙,小连子最受不得这个。
屋子里只剩他一个人太监,剩下的全是女子,他脸颊发烫,支支吾吾,害羞地说不出话来,但在宸妃看来,却是小连子不愿意告诉他皇上的情况,她心下一沉,给冬雪使了一个眼色,冬雪立刻意会。
“公公,”冬雪拿出来一个檀木盒子,“公公可以放心大胆地告诉我家娘娘,这宫里谁人不知皇上最喜欢我家娘娘了,皇上知道也不会怪罪的。“
冬雪走到小连子跟前,小连子却不伸手。
“连公公这是何意?”宸妃幽幽地开口道。
小连子不看那木盒,但笨口拙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抿着嘴不说话。
“连公公,你看!”冬雪以为小连子是还没见到盒子里的东西,于是打开木盒,里头摆着几个珠宝首饰,不说个个价值连城,但也能看出能值不少钱,这里边随便一个首饰都要比春秀当初给他的五十两银子要值钱得多。
小连子还是不伸手,他脸色不好看地说:“娘娘,皇上的病已经好了,今儿在芳华宫留宿.....这个,奴才不能收!“
宸妃听到皇上留宿在乔以梅那里先是心凉了半截,听到后半句之后看向小连子的目光变得异常毒辣。她收拾收拾心情,才笑意连连地说:“你看把你吓得,本宫是听说你刚在大殿任职,想替皇上试试你这个奴才的忠心,看来皇上没选错人,你的确刚正不阿,清廉的很,行了,你记得把本宫的病情告诉皇上,退下吧!”
小连子松了口气,心想,原来是在试探他啊!还好他牢记着徐总管的话。
小连子离开后,宸妃对冬雪说:“果然如你所说,这个奴才当真不肯收本宫的东西!”
冬雪道:“娘娘,看来这个太监多半是秦太尉的人了,咱们可留不得他!”
宸妃思索了一番:“还是再看看......”
小连子离开泰安宫,回到芳华宫时,里殿已经安寝,小连子不好打扰便站在外殿守夜。
三更,小连子歪着头闭着眼小憩,外殿的大门开了一条缝,寒风顺着缝隙溜进了殿中,滑溜进小连子的领口中,他冻得打了个冷颤,睁开眼,芳华宫的宫女春秀嘴角弯弯地站在殿外朝他挥了挥手,然后走了进来。
“春秀姑娘,这么晚了,怎么不睡觉?”小连子问道。
春秀看了一眼内外殿的门帘,引着小连子走到最相反地方,小声说道:“奴婢今晚当差,得守着娘娘,和连公公一同守夜也是赶巧了。”
小连子点点头,不疑有他。
“连公公能再叫奴婢一声春秀姑娘么,自从入宫以后再也没人这么叫过奴婢了。”春秀满面哀愁。
小连子于是又叫了她一遍:“春秀姑娘。”
柔软无骨的女体突然靠到小连子身上,把小连子吓了一跳,他正要推开,春秀死赖着开始小声哭泣起来:“呜呜呜.....连公公,你叫奴婢想起奴婢那惨死的王哥哥了!”
小连子不敢碰她,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好高高举起,十根手指扭曲地不成样子。
春秀还在自顾自说着:”公公你不知道,你的长相与他极为相似,奴婢第一眼看见你还以为是奴婢的王哥哥回来找奴婢了!“
小连子颇为尴尬地问:“你不是赵大喜的对食么?”
春秀摇摇头,揪着小连子领口的手却是不松开:“奴婢进宫前原是心属同村的王哥哥,但是他去参了军,然后......便死在了战场上!呜呜呜呜!奴婢与赵大喜虽是对食,但那都是为了排遣宫里寂寞的年月,却没有夫妻之实,赵大喜也是因为长得和王哥哥有几分相似,奴婢才和他结为对食的。“
赵大喜和他都长得像那个劳什子王哥哥,那意思不就是说,他和赵大喜长得像么!
赵大喜壮如耗牛的体型从小连子脑海中闪过......
哪儿像啊?
”还没问,公公的本名叫什么呢?“春秀突然不哭了,声音娇娇柔柔,甚是勾人。
“肖从二。“小连子喉结滚动,舔了一下嘴唇。
春秀见有戏,偷笑了一番又问:“公公这么年轻,进宫前怕是没碰过女孩子吧,女孩子的身体可是柔软得很,像豆腐一样,不信......公公你摸摸!”说着,身子又像小连子靠了靠,离得近,小连子的俊脸看得更真切,腰也细的不行,春秀留着口水,这种极品要是勾搭上了,哪怕只能上下其手,就算做不了那档子事也是值的。
小连子僵硬地摇头,他的大脑叫嚣着要推开春秀,身体却不听使唤。他们村里的人结婚早,十三四岁结婚是常有的事,他一直想娶个媳妇,反倒进了宫成了太监了,真的有个温香软玉扑倒他怀里,他却发现自己......已经不是男人了,自己没有欲望。
春秀见他呆愣愣的,觉得他是年纪小,对此一窍不通,偷偷从布兜里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小连子:“公公,我能叫你从二么?”
小连子点点头,他还沉浸在悲伤中,也没在意春秀递给他的是什么,就收下了。
”从二......“春秀娇声呼唤。
屋内突然传来悉悉邃邃的布帛声,小连子连忙走进去查看,把春秀一人丢在了外殿。
春秀跺跺脚,暗骂了声’呆子‘。
小连子走进内殿,薛景穿戴整齐,正从床上站了起来,他连忙迎上去:“皇上怎么还没睡?”
薛景道:“换了床,睡不着”说完,薛景又道,“刚刚朕怎么听到外面有说话声!”
小连子白着脸,没想到竟让皇上听到了,他老实说:“奴才和当值的人聊了会儿天......惊扰了皇上,求皇上恕罪!”
“行了!”薛景没好气地摆摆手,“朕要是当真怪罪你,你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现在时候尚早,摆驾回长寰宫吧!”说完复又说道,“别吵醒德妃。”
小连子称是,心想,皇上还是个体恤人的好男人呢.....
薛景又说:“省的她又在朕耳边叽叽喳喳。”
小连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