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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来解药

迟来解药

    迟来解药

  • 作者:四月风暖分类:现代主角:钟怀远 祁冬青来源:长佩时间:2022-02-08 13:39
  • 《迟来解药》是一本由作者四月风暖倾情打造的短篇纯爱小说,钟怀远祁冬青是小说中的主角,迟来解药主要讲述了:钟怀远所以为的爱情和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但即使是如此,他还是认为自己是幸运的。

    人设:急诊科护士长X杏林世家小中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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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钟怀远从更衣室的侧门出来时,目光所及之处是浸润在紫红暮色里的住院大楼。

春分已过,定格天黑的指针逐渐后移,初春的花草香隐匿在消毒水的每一个气味分子里,他深呼一口,让清新空气过滤整个鼻腔。

哪怕是早已习惯连轴转,钟怀远依然感觉到了骨头里的酸软。奇怪的是,救护车的鸣笛从耳边呼啸而过时,他的膝盖动了动,竟又生了些调转回去的冲动。

更衣室的侧门再次被从内推开,探出一个小护士,瞧见钟怀远定在台阶下一格,开口询问:“护士长,还不走吗?”

小护士又看了看他,只见安静的镜框恰好遮住了他眼眶周围大部分的淡淡乌青,没忍住多说了一句:“您都连续上两班了,再熬下去容易出事的。”

“就走了。”钟怀远的思绪瞬间回笼,朝她点点头,“多谢关心,你也快点回岗。”

别看钟护士长职位最高又不苟言笑,但其实意外地好相处,私下里早就被一众护士当作团宠,反过来偷偷呵护关心他。可惜的是,太多人才走近了几步就因为那张冷漠过度的脸和慢热的埋汰性子半途而废。除了在急诊和大家并肩作战,其他时间钟怀远总是独来独往。

小护士坚持要看着他走下阶梯,直到确认了护士长的背影朝着停车场方向移动,才把脑袋缩了回去。

随着门诊时间的结束,仁济褪去了白日里的喧嚣。穿过中心花园的时候,钟怀远遇到了一对老夫妇,老爷爷腿脚不便却非要自己拄拐杖,老婆婆脾气也好,虚扶着老伴的胳膊陪着他慢慢走。

相似的倔配上沉默的陪伴,记忆像春风涌入山谷一样穿过时间,改变了钟怀远脚尖的方向。

钟怀远曲指敲了敲半敞的诊室门:“老贺。”

里头的键盘敲击声没停,但传出了一个音调上扬的“嗯”,算是放人进来的意思。钟怀远又靠着门边站了一会儿,安静地等他把信息录完。

贺学文整理完最后一点资料才有空招呼人,抬头见是钟怀远,半开玩笑道:“怎么,急诊可不流行转介病人来我们中西医结合啊。”

“病人没有,我转介个家属过来给你练练?”钟怀远接了他的梗,说,“我家老头风湿痛又不注意,来你这插个下班号,回去给他调理一下试试。”

“没事说什么家属,浪费我表情,我还以为你有对象了。”贺学文一句“恭喜”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了回去,“怎么,令尊不舒服?”

和那两个字捆绑的居高临下仿佛一道循环的咒语,将拴住他的无形锁铐再次收拢。骤然的窒息感又瞬间包裹住了钟怀远,他沉默了一下便立刻否认:“是我外公。”

和钟怀远相识多年,两人关系虽好,可从未曾听过对方提起家中事一分一毫。饶是粗神经如贺学文,此刻也发现了眼前人因为极力克制而起伏的胸膛,他有些懊恼自己是不是触到了什么禁忌,急忙闸住这个危险的话题。

“老人家风湿痛确实要命……”贺学文摸出笔,写方的手腕才动了没几下,突然想起了什么,“你什么时候公休?”

钟怀远奇怪道:“明天,怎么?”

贺学文双手一摊,钢笔一丢,直接开摆:“那你不如明天直接去和春堂吧,那里药材齐全、质量上乘,方子还多。”说完还自顾自将身上的白褂脱了下来,似乎是默认了好友会听他的引荐,另请高明。

钟怀远即刻伸腿挡住了他下班的愉快步子,说:“又不是疑难杂症,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和春堂行医百年、代代相传,对中医学的研究系统又深入。”贺学文辩驳道,“咱们院是厉害,但强的不在这个地方啊。”

仁济是全国闻名的大型综合医院,门诊种类齐全、科室细分到位,尤其以心胸外和急诊科享誉业界,近年来才设了中西医结合门诊,在这方面的发展起步确实较晚。

“我也是为了你外公身子骨着想呢。”话虽然不假,但从贺学文的嘴巴里说出来就显得非常欠收拾,“要是嫌老城远,我们院隔两条街就有个新开的分馆,是祁家小少爷前两年坚持自己出来单干的。”

和春堂是这片有名的中医馆,老字号的招牌响亮,行医的人更敞亮,百年来颇以妙手仁心为人们所称道。家家户户老祖辈的小病小痛、陈疾顽症都是和春堂给看的。

“你放心,别看我师弟年纪不大,医术和我一样高超哈。”贺学文三句不离自夸的臭美本性又抖出来了,停了几秒,他又像婚庆中介那样补了一句:“最重要的是小大夫长得漂亮、心肠还好。”

只是托人讨个方子,关小大夫好不好看什么事,难道人家的皮囊还能入药不成。

“你这是收了人家多少广告费。”不明所以的推销手法把钟怀远惹笑了,“行,你这专家号我挂不起,明天去和春堂看看。”

过去钟怀远同和春堂祁家的交集浅到不如雨过天晴后屋檐下的水洼,值得细数的一小圈涟漪不过是许多年前在社交场上的颔首,对贺学文口中的小少爷更是印象模糊。

记忆中小少爷稚嫩未褪的脸早已破碎得如同被打乱的拼图,如果非要说的话,唯独他眼底浅浅熠熠的光像是打不破的镜子——

温柔、简单、无忧无虑。周遭烟熏酒溢,觥筹交错间弥漫着人情交易的恶臭,彼时的钟怀远觉得,那突然看向他的眼睛是世上最干净的一隅。

他从来不记无关紧要的人,只是那点光源似是有温度般,不知何时烙印在了他脑海深处。尤其是站在街边面对着和春堂的铺面时,钟怀远只觉突然又被那霸道的光点晃了眼睛,回过神来发现不过是匾额旁边挂着的玻璃风铃罢了。

和春堂的分馆比起在老城区的旧址要小上许多,但古色古香的建筑风格在现代商业街上显得格外扎眼。外头瞧着倒也还中规中矩,待钟怀远走进去之后才发现里面充满了别样的精巧设计。

举目是雕廊画柱,脚下有小桥流水,环境雅致到叫人差点忘记这是正儿八经有牌照的中医门诊。新中式的风格削弱了老派板木家具的沉闷刻板,墙上虽是理所当然的笔墨丹青,但细看内容却大多是简单易懂的童趣之作,处处彰显着怪异但奇妙的平衡。

宽敞的前厅设着咨询台,这会儿没人排队,倒是有一个看着像医生的男人,正两脚交叉,半靠在台面和坐在里头的护士唠嗑,不时惹得人家小姑娘咯咯笑。右侧就是完全透明的药房,有三两药师在一排排药柜间穿梭忙碌,或是盯着炉上煨着的汤药。

许是因为刚刚开始下午的坐诊,又正好是工作日,医馆里等待的人并不多,大多是带着孩子的老人,钟怀远意识到这分馆里坐镇的祁家小少爷可能专注于中医儿科学。

贺学文虽然人不着调,但医术这块要挑毛病还是得花点功夫,他愿意低头推荐的人多少有点真本事在身上。钟怀远本着对朋友以及对“和春堂”这个名号的信任,走向了咨询台。

“你好,我想挂祁大夫的号。”钟怀远礼貌地将填好的信息卡递了过去。

还没等护士回答,身侧传来的“卧槽”如一声惊雷炸醒了昏昏欲睡的春日午后,一旁的香炉烟甚至都抖了一下才继续袅袅升腾。

钟怀远皱了下眉头,转脸看了看那个始作俑者,探究的眼神还没到位,又瞬间切换成了疑惑。

那张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太多情绪堆叠在一起,以至于无法看清主人原本的样貌。不仅如此,钟怀远甚至从对方不停翻飞的嘴唇里读出了一连串不重复的消音脏话。

钟怀远习惯了周遭肆意的、探究的眼神,他从不屑更无意去推测他人的意图,这只会让他陷入更深的纠结与自我怀疑,此刻也是一样。

钟怀远坦荡的眼神穿过额前的碎发,轻飘飘地扫过在那个男人的头顶,对于这份唐突的失礼,他连一句能让人窥探情绪的话都不愿留下。

未知总是能带来出奇的威慑。仿佛一颗从悬崖上掉落的石头,直坠入深潭却没有激荡起任何涟漪,寂静的水面下实则孕育着搅动的漩涡。

咨询台的护士及时打破了这奇怪的沉默:“请问您有预约吗?”

钟怀远将目光重新聚到了资料卡上:“没有。我是第一次来。”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想帮家里老人咨询一下风湿痛。”

护士看了一下预约台账,说:“抱歉,祁主任前面还有两个预约病人,麻烦您先在休息区等待一下,到时候我们会叫您。”

钟怀远点了点头,正要往休息区走,就隐隐听到那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开始了新一轮的碎碎念:

“好家伙,白日梦做多了特么竟然还能成真。”

“果然傻人有傻福啊,祁……”

颠三倒四又没有营养的话随着两人距离的拉开逐渐被背景音里的高山流水吞没,钟怀远没放在心上。他坐在木质椅上,从旁边的矮几抽了本养生杂志打发时间。他的手指随意摩擦过书页,印刷的油墨味便跟随着翻页的动作和空气里的草药香一同钻入鼻腔。

钟怀远眉眼生得好看,不算太棱角分明,但整个人的气质却格外清冷,被一股疏离与边界感包裹着。像一块含着精致果肉的冰,太多人想要采撷里头的多汁甜蜜,却因为坚硬的冰壳陡升退意。

引导护士被这份生人勿近的气质压迫着,犹豫了几秒才出声:“您好,请跟我来。”

钟怀远被带到了连廊拐角的诊室,他抬头看了一眼墙壁,上面只挂着一个干干净净的木牌,刻着“远香室”三个行楷。

护士将人带到门口就转身出去了,钟怀远敲了敲敞开的门才走了进去,一眼瞧见了醒目的名牌——

祁冬青。

冬青入药,医人医心,瞧得出是吃这碗饭的寓意。

祁家小少爷没有抬头,正伏在桌案上誊抄着东西,低垂的眉眼看不太清,但里头藏不住的温润水光竟如同他笔下墨一样,淌得满屋都是。他执笔的腕很稳,手也好看,午后的光从屏风后面斜射进来,盛着小少爷绰绰的影子。

钟怀远站在两步之外的地方没有动作,安静地融入这份短暂的美好。横亘在生死间的急诊和输赢参半的拉锯是他习惯面对的日常,因而他愿意将眼前的场景用“美好”这个词去形容。

钟怀远很少承认美好,也不常使用这个词语,但此刻他将它送给了萍水相逢的同行。

虽然不忍打扰,但钟怀远晚些还有事情,不得不开口提醒这位小中医忘记了他的病人。

“祁大夫。”

钟怀远确定自己的声线正常、语调适中,可不知道为什么,本来还垂着眸仪态端庄的小少爷突然间抖了一下,像是受了惊吓般。收尾的那一横因为没控制住力道铲过了半张纸,将那页方子晕得乱七八糟。

小少爷猛抬起头,直直望向他的漂亮眼睛里多了一层莫名的水雾,像被云遮住的月亮,又像被晚风掠过的树影。钟怀远瞧见他的嘴巴动了又动,却像是被施了咒般说不出一个字,只在唇上留下了两个浅浅的齿坑。

和春堂的人怎么都这么古怪,一个嘴皮子快到残影,一个张口无言像个哑巴。

钟怀远试探性地又叫了一句“祁大夫”,小少爷又抖了一下,幅度是比前一次小了,可就是不回自己的话,倒是突然拨起了手边的算盘。白皙的指头勾着纯木珠子,升落间一顿铿锵和壁声,动作大到整个桌面都跟着震。

钟怀远面色如常,却心说:这小大夫看着木木傻傻的,到底靠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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