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攻楼。”
耳麦里传来少年充满磁性的声线。
显示屏上,穿着吉利服的人背着迷彩awm与组装消音器的groza,单手撑着窗沿翻身进屋,靠墙迅速摸上楼,其队友紧跟其后。
脚步声越来越乱,其中还夹杂着拔雷声。
少年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敲击着,操纵着画面里的人物转身进入二楼,关门暂闭风头,在此同时,开麦提醒队友,
“上面捏雷了,躲一下。”
话音刚落不到一秒,耳畔便传来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木质门被炸地稀碎,门外烟雾渐起。
段南川原本按着鼠标的手揉了揉头上一对雪白的狼耳,低头暗骂了声“操。”
声音开得太大了,雷爆声差点没把他给震聋。
连夜的直播让他精神亢奋到了极致,空中一点细小的火星都能将他轻易点燃,更何况狼本就易怒。
直播间因他的低骂炸开了锅,开始清一色刷起【老公骂我】的字眼,人数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加。
手再次回到鼠标上,段南川努力控制着声音,与队友沟通,“在一楼等我。”
说完,他端起了后背的groza,在楼梯拐角处爆了手里正捏着烟的人的头。
【持枪审判以groza击倒极限一穿四】
随后接连显示播报,直至一个四人满编队全部阵亡,屏幕上显示出“四连枪王”的称号。
战场一片狼藉,段南川的血量也已渐红,在补完子弹后,默默趴在墙角开始打药。
直播间热浪再翻。
【啊啊啊!南川妥妥的炸毛奶狼,爱了爱了。】
【极限一穿四:这河狸吗?您礼貌吗?】
【就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是咱奶狼沙哑的声音很动听吗?】
【姐妹同感!】
段南川没看她们发的弹幕,仅剩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游戏里。
山谷的地图本就小巧,此刻俨然到了决赛圈。
随手摸了个盒子,将awm换成了akm,在上弹时,背后传来枪声,血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极速减少。
他转身拉了波ak爆头线,在自己还剩一滴血时,将对方击毙。
队友封过来的烟已经落地,他就势趴在烟里打药。
他趁着空隙活动了下手腕,骨骼爆出轻微脆响,转头打开直播间的弹幕,扫了一眼。
【奶狼反应速度一流,绝绝子!】
如往常般全是彩虹屁,直至一段饱含深意的话前定睛。
【南川压我,我比ak好压。】
段南川的眉尾抖了抖,压着火气说:“你过来让劳资压,看劳资不压哭你,劳资住在翻斗小区。”
对于段南川住在翻斗小区这件事,熟悉的老粉已经听得耳朵都起茧了,每次段南川冲别人放狠话,都会自报家门。
就在这互殴的空隙,队友已经清理了战场,他躺在烟雾里吃了鸡。
看到结算页面战地终结者的牌牌落在别人头上,他更加火大,紧接着,直播间被超管封禁,封禁理由:主播涉嫌辱骂违规。
看着灰色界面,段南川气得狼尾都在发抖,肾上腺素在极速飙升,并仰天立誓:“劳资以后再直播劳资就是狗!”
时间已经到了早上七点,该吃饭了。
段南川按着脖颈,努力压制着火气,抓起桌上的手机出了门。
按照惯例,他骑着自己的爱骑-川崎h2围着公园转了一圈,再转到街角的早餐店吃了早饭后在隔壁雪王家点了杯黄桃果霸。
付了钱,他靠在摩托上等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荡,直到落在一处喧闹的小巷。
头顶上的狼耳动了动,准确地从嘈杂的人群中接收到对面一些不堪入耳的谩骂。
一群大猫个个手提着球棍,身后的橘色尾巴张扬舞动着,中间围着一团不明物。
距离有点远,他只看得到被围着的一团头顶上一对耳朵慌乱地抖动着。
应该也是猫吧。
"先生,您的黄桃果霸好了。"
段南川被拉回思绪,起身接过果饮,低头喝了起来,目光却还是落在那一群大猫身上。
在看到其中一个抡棍砸向地上的一团时,段南川唏嘘了声。
"现在猫都内讧了?"
紧接着,一声狮吼震耳欲聋,段南川咬着吸管的嘴角抖了抖。
他揉了揉眼睛,努力向被围着的那团望去。
"靠,还是头狮子?"
一只狮子被一群猫围着打?
这合理吗?
奶狼起了兴趣,端着果饮向小巷走去。
"喂,干嘛呢?"
段南川挑眉望着一群耀武扬威的猫,端着果饮的手指了指地上的那团,“欺负小孩儿呢。”
身后沙哑的声线与狼身上独有的气息如同一张大网,铺天盖地地压了过来,那群大猫瞬间夹紧了尾巴,紧紧捏着手里的球棍,转身望向来人。
在确定来人是一只狼后更是吓得缩起了脖子。
身上雨点般的毒打终于停了,狮子护着眼睛的手指露出一个缝,悄悄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只见刚才殴打自己的大猫此刻都被吓得缩成一排,在他对面,赫然站着一只长着白耳的狼,狼耳在微风中直立着,好不张扬。
他身上套着的灰色背心松松垮垮,十分慵懒,如冰凌堆积排列的眼白中央护着布满蓝色脉络的空灵黑瞳。
是只冰原狼。
"还不走,等着挨揍?"
见这群猫迟迟不动,段南川等得有些烦了,手里的纸杯被五指捏得些变形。
大猫们夹着尾巴默默向一旁挪移,在一群人快要走出自己视野时,又不知道是哪只不要命的猫突然吼了一嗓子:"他没同伴,就一个人!"
其余的猫瞬间顿住了脚步,齐刷刷向段南川望去。
是啊,等了这么久,也只看到了这一只狼而已,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只狼崽子没有同伴,就他一个人!
得出这个结论,他们瞬间兴奋起来。
一个乳臭未干的小狼崽子,他们怕什么?
说着,身后的橘色尾巴又重新立了起来,捏着球棍的手上可隐约看到凸起的青筋。
他们虽说只是猫,可平均身高也过了一米八,成日在健身房里泡着的肌肉群发达十足。
捏死一个狼崽子还不是绰绰有余?
"英雄救美?"
大猫里有猫前迈了一步,领口隐约露出半截狰狞恐怖的狮子纹身。
球棍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段南川歪头看了眼躲在角落悄悄观察敌情的狮子,"你管这玩意叫美?"
"少废话。"那猫扬起手中的球棍,向段南川的头部袭去。
袭来的球棍被段南川轻巧躲过,在闪身的瞬间,抬腿向猫的太阳穴横踢过去。
一击命中,猫沉重的身躯向地面砸去,发出闷哼。
长腿落地,段南川舔了下洒在手上的果汁,望着地上的一团一脸鄙夷,"怎么想的,一只猫敢来和狼近身格斗。"
"就不怕我一口咬断你的脖颈吗?"
粉红的舌头磨了磨锋锐的犬牙尖,再次转头望向那群猫时,他们已经退到了两米开外。
其中一个年轻的小家伙望着段南川的犬牙被吓得嗷嗷叫:"啊操,遇到疯狗了,爸爸救我!"
一句话又点燃了他,方才的悠闲慵懒消失的无影无踪,段南川快步向那小家伙走去,呲着牙:"他妈说谁疯狗呢!"
一群猫见这狼要靠近,纷纷丢了手里的球棍,转头就跑,跑了一半,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折回来两个,在靠近段南川时紧紧贴着墙转移过去,直到将地上倒着的猫架起后开启一百八十迈极速冲刺。
望着他们逃窜的背影,段南川心里的火总算歇了些,瞥了眼还在指缝偷看的狮子,嘴角一歪,吐出几个字来,"你一狮子让几只猫围着打,也是本事。"
说完端着果饮转头走了。
经过这一闹,他也没心情再喝手里的黄桃果霸了,将还剩的半杯随手放在垃圾桶盖上,向停在路边的摩托走去。
仰头望了眼红绿灯,红灯显示还有十五秒,他打了个哈欠,眼里泛出泪花。
平常这个点他早就睡下了,此刻的生物钟正在敲锣打鼓,疯狂喧嚣。
再看一眼红绿灯,还有八秒。
怎么这么慢。
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耳畔传来悉悉索索声,段南川回头,正对上一团脏兮兮的东西正低头咬着吸管喝饮料。
"操。"近距离的既视感让他瞬间醒了瞌睡,忙向后退了一步,这才看清这一团东西是啥。
不就刚才被那猫称为"美"的那一坨狮子?手里喝着自己刚才丢的饮料。
"离劳资这么近干嘛?"
狮子也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抱着饮料的双手一抖。
他吐了吸管,两只仿佛经历过二战的耳朵耷拉着,"不是故意的。"
声音低低的,带着十足的委屈,听得段南川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他又往后退了几步,嫌弃地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家伙。
这东西长得挺高,眼睛也挺大,瞳仁,跟那群猫差不多,粘着灰的耳朵还秃了一块毛,身上的衣服也破破烂烂。
八成是个乞丐。
绿灯亮了,原本飞驰的车都停在斑马线前,段南川没再理他,独自向马路那边走去。
在自己的摩托前停下,弯腰去取把手上挂着的头盔,可还没动,尾巴根便传来一股被拽裂般的疼痛,他本能的,仰天发出一阵狼嚎。
刚接过甜筒的垂耳兔听着身后的嚎叫,手一抖,甜筒"啪嗒"一声,掉在脚边,小垂耳兔被吓得扑进兔子爸爸怀里哇哇大哭。
兔爸向段南川投来不满的目光。
段南川忍着疼痛,弯腰道了歉。
"我不是故意的。"
身后传来比自己更真挚的道歉,段南川摸着自己的尾巴,雪白蓬松的尾巴上一个黑色鞋印。
右手轻轻拍了拍灰,继而将目光转向踩自己尾巴的罪魁祸首。
还是那坨狮子。
垂在身侧的双手缓缓握成了拳头,太阳穴也开始突突跳了起来。
感受到了杀气,狮子缓缓向后退着,在一个自认为安全的位置停下,可脚下还没站稳,他就看见眼前的狼抡着拳头向自己走来。
段南川一把将狮子扑倒在地,骑在他身上给了他一拳,然后提着狮子的领口咬牙切齿,"知道劳资给这条尾巴买了多少保险吗?你他妈上来就是一脚?"
半边脸还在隐隐作痛,可怜的狮子被砸的晕头转向,张口就来了句:"买了多少?"
话脱口了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又忙开始挽救,"不,我不是那意思。"
身上狼的瞳孔在逐渐变红,不一会鲜红的血丝爬满了整个眼球,危险一触即发。
狮子感觉自己再不说点什么,就要被活活揍死了。
他努力转着脑袋,"那个,你的尾巴很软。”
话音刚落,他又看到身上的人缓缓提起了拳头。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有人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喂,是生物基地吗?这里有一起恶性斗殴事件,哪个物种?"
拨电话的人望了眼还在地上按着的两位,极其肯定地说:"是一只狮子和一条狗。"
"那狗看起来有点疯,多半是疯狗,啊,对,那疯狗把狮子按着打,我看着都觉得脸疼。"
疯狗?
段南川将挥下去的拳头停在了空中,转头望向正在打电话的哈士奇,"你才是疯狗!"
他双眼通红,露出的一排狼牙泛着寒光,吓得那哈士奇忙躲在身旁犀牛大哥的身后,探出个头来望着段南川继续与警方沟通,"那疯狗要咬人了,你们快来!"
此刻的狼脾气暴躁到了极致,这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被围着里三层外三层,还有不少人正拿着手机对着自己录视频。
仅有的理智将他从犯罪边缘拉了回来,收起拳头从狮子身上站了起来。
围着的人见他起身,被吓得连退好几步,原本围着的包围圈也扩大了许多。
段南川红着眼睛,压着声线和他们解释,"是那东西先踩了我尾巴,我没忍住才揍了他两拳。"
哈士奇听到他的话更兴奋起来,双手握着手机大声嚷嚷着:"那疯狗已经开始推卸责任了!"
听着"疯狗"二字,段南川的神经不受控制得扯了扯,他望着哈士奇,"再说一遍,我不是疯狗,我是狼,纯种的冰原狼。"
哈士奇此刻倒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一直拿着手机与店面嚷嚷让他们快来。
见解释不通,段南川也懒得解释,跨上摩托车,戴上头盔准备走。
再不从这出去,他估计自己得疯。
刚取下头盔,就被人按住了手腕。
那人指着还躺在地上挺尸的狮子说:"揍了人就想走?"
一呼百应,围观人瞬间沸腾起来。
"对,你要对他负责!"
"不许走!"
"我对他负什么责?"
段南川红着眼怒视着这一群将他围着的人。
手里的头盔被人夺去了,就连摩托也被人按着。
看着漆黑摩托上印着一个又一个手印,段南川的心里跟被刀割了一样疼。
可眼下人多势众,无奈,他从车上翻下来,回头向那狮子走去。
"微信收款码给我。"
段南川从兜里摸出手机,打开微信扫码界面。
"没……没有手机。"狮子还在摸着自己被打肿的半边脸,低着头支支吾吾。
What?
这么大个人了你说没有手机?
骗鬼了吧。
手机被重新塞回兜里,段南川指着狮子的鼻尖说:"你在这讹我是不是?"
见他这副模样,狮子以为自己又要挨揍,忙抱着头向后闪躲,一旁的兔爸再也看不下去,将小垂耳兔放到兔妈怀里,迈步挡在狮子面前,怒视着段南川,"你要是再向前一步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段南川:???
"送他去生物基地,让他坐牢!"小垂耳兔趴在兔妈怀里指着段南川义愤填膺。
坐牢?
"嘿你个小兔子心眼怎么这么坏啊你?"
段南川望着那小垂耳兔,憋了满肚子火又说不出,只能在心里一遍又一遍重复不能和小孩计较。
身后有人在缓缓靠近,显然这群人默认了小垂耳兔的提议。
如今敌众我寡,纵使很不情愿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但眼下,也只有如此了,搞不好真就去坐牢了。
段南川深呼了口气,望着兔爸身后的狮子,努力用最平静的语气同他说:"你要怎样直说,只要太过分,我都能接受。"
听着这,狮子才敢探出头来与段南川对视。
"要和你回家。"
此话一出,全场人都惊呆了下巴。
段南川更是下意识骂出了口,"回你妈呢回。"
以前在直播时,也经常有人调侃说要和自己回家,如今骂得都有条件反射了。
"你和他什么关系?"兔爸收回保护姿态,转头问躲在他身后的狮子。
什么关系?
这着实难到他了。
见他支支吾吾不回答,兔爸也大抵明白了情况。
"小情侣吵架?"
听着"情侣"二字,狮子抬起的眼里闪了闪,段南川则开始嘴角抽搐。
"搞了半天是情侣打闹啊。"人群中也开始有人松了口气。随即又引发出极大的不满,"不能事先说清楚?还让我们都捏了把汗,以为遇到什么暴力的恐怖分子呢!"
"这不闹嘛。"
围观的人逐渐有散开的意思,见人在减少,段南川也算松了口气,反驳的话在嘴边又被咽了下去。
看戏的人群中有几个大妈,在人散了后又围了上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包子。
"小伙子年轻气盛能理解,但也不能当众打老婆啊。"
"就是就是。"一旁还有人应和。
随后就对段南川展开了一场道德教育。
看着围着自己的都是一帮大妈老太太,段南川也不好推开,只得收起犬牙低头听着,时不时还敷衍应和两声,以求她们快点结束了自己好走。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人性与道德的高质量讲授终于停止,段南川仰着头长呼了口气。
一低头,正瞧见那狮子还站在不远处盯着他。
刚刚平复的神经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段南川亮出犬牙,独狼的危险气息在空中迅速蔓延。
"你没家没妈?一直盯着我干嘛?"
狮子那秃了毛的耳朵抖了抖,指着他身后的川崎h2说:"你带我回家。"
"回个屁。"段南川狠狠撮了口唾沫,随即就感受到更猛烈的压迫感。
不远处的雪王外正倚着一头老虎,那幽绿的眼珠已经锁定在自己身上。
不止他,附近还有一条带着金丝边眼镜的眼镜蛇以及一只胸肌十分发达的犀牛都盯着自己。
三重气息的压迫下,原本直挺的脊背有些发软,段南川摸了摸鼻尖,望着狮子十分不情愿地说:"上车吧。"
狮子不知为何他突然改变了态度,可还是乖乖向段南川走去,在他上车后横跨上车。
"自己去后备箱拿头盔。"车子有些下沉,段南川翻了个白眼。
"哦。"狮子又屁颠屁颠地下了车,从后备箱里取出一个小头盔扣在自己头上。
上了车,他的手不知道往哪放,目光在狼和这辆车之间转了许久,最终决定将双手扣在段南川的漆黑头盔上。
脑阔猛地一重,就像有人将自己的头给提了起来。
段南川:"giao,你提着我头干嘛?"
狮子:"这样我觉得安全。"
"可劳资没觉得安全。"
自己的头被一只狮子提着,能安全吗?
指不定待会这狮子突然发狠,就把自己头给拧下来了。
狮子撒了手,双手撺着段南川灰色背心的衣角。
摩托启动,巨大的冲击让他整个身体都往前扑去,拽着衣角的手直接将狼纤细的腰给环了起来。
腰上突然一紧,段南川几乎本能地跳了起来。
奶狼彻底炸毛,"别搂我腰!!!"
"我害怕自己被摔下来。"狮子望着狼的背影,努力解释着。
"那你扶着车啊!!!"
"扶哪?"
"车!!!"
身后有人在按喇叭催促了,段南川重新坐回去,将狮子的双手按在摩托上,发动引擎。
"你脑子是不是被贩卖器官的给偷了?"
在呼啸的风中,段南川臭着一张脸问。
"没,我脑子还在,就是有点笨。"狮子一脸严肃,认认真真地回答。
段南川:。。。
他又得出了新的结论。
这乞丐八成脑子不好。
"你爹妈不管你?"
问到这时,段南川明显感觉到身后的狮子整个都僵了僵。
"妈没了,爸后来找的妈说我脑子不好,哥也说我是私生子,就给我赶出来了。"
川崎h2的车头歪了下,摩托降了些速度。
原来是私生子,脑子还不好使。
也是可怜。
段南川原本紧皱的眉头软了下来,心跳的速度在缓缓增加。
他舔了舔唇,再说不出一句话。
原本是想在车上将这东西狠狠骂一顿,再找个没人的地给丢了。
到底还是你川哥人美心善。
在沉默了两个红绿灯后,狮子有些坐不住了,抬头问段南川:"你是干什么的?"
"理想是当警察。"
每次有人问他是干什么的或者从事什么行业,他都会说自己的理想是当警察。
"那现在呢?"
"...主播。"
转折太快,狮子有点没转过来弯,礼貌地问:"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
"我是PUBG的主播。"
狮子更加礼貌:"所以?"
"能和人干仗。"
狮子:。。。
合着你要当警察是想着和人干仗呗。
"那你叫什么名字?"
"段南川。"
摩托车突然擦路来了个原地180度急转弯,轮胎与地面摩擦产生的气味刺鼻难闻。
狮子吓得忙搂住段南川的腰,"怎么了?"
"走过了。"段南川摸了摸鼻尖。
。。。
好吧。
下了摩托,两人一同进了电梯,狮子靠在墙角望着段南川按下到达七楼的按钮。
"你呢?"
"陆燃。"
没人再进来,电梯匀速上升。
"为什么要回我家?"
如今威胁不在了,段南川自然要搞清楚这个叫陆燃的狮子为什么要来自己这。
两人又不认识,这很不合理不是?
面对段南川目光的严刑拷打,陆燃紧贴着墙角,认真解释:"我得躲起来,那群猫子见着我就打。"
"最近被揍得勤了,身上的伤还没好,我怕死……"
段南川双手环胸,从上至下重新将陆燃打量了遍。
耳朵秃了,半边脸肿着,贴着创可贴的鼻梁外全是淤青,套在身上的短袖也破了好几个洞,暴露在空气中的皮肤几乎都挂了彩,腰上还有一排牙印。
狮子的骨骼本就偏大,如今近距离静谧地站着,他比自己要高出许多,抛开身上的伤,长得倒也挺帅,就是看着不大聪明的样子。
电梯停了,陆燃见段南川迟迟未动,准备先出去。
段南川咳嗽了声,"还有两楼。"
说着,他又按下了身旁的数字九,电梯门重新合上。
"你住九楼?为什么按七楼?"
段南川被问得有些心虚,只能用咳嗽来掩饰尴尬。
所幸两楼一晃而至,气氛总算没有那么僵硬。
推开门,屋里一片狼藉,单是玄关就已经被鞋子大军占领。
陆燃左避右让进了屋,段南川则走得游刃有余。
"屋里乱,你自己找地坐。"
他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抛给陆燃,"你打算在我这躲几天?"
矿泉水与热空气接触外围瞬间起了一层冰霜,有些冻手,陆燃拧开喝了一口,还有冰碴。
"你放冷冻里了?"
"有问题吗?"段南川反问。
他把散落在地上的衣服全都塞进洗衣机,转身拉上了窗帘,原本明亮的屋里瞬间被黑暗笼罩。
时间已经到九点半了,往常这个时候他已经在梦里与美人嬉闹了。
低头打了个哈欠,雪白的狼耳弹了弹空气,"要干什么自己找,别把家炸了就行,我睡觉去了。"
说完便一头扎进了卧室。
平常都是一个人住,他也没有关门的习惯,趴在床上勾手拉起地上的一团夏凉被,卷成一团就睡着了。
陆燃望着他一系列熟练的动作,要问得话在嘴边又咽了回去。
记忆里日夜颠倒作息的好像也只有猫头鹰吧,什么时候狼也是了?
被子一半盖在身上,还有一半夹在腿间,不知道他的枕头被丢到哪去了,蜷缩着枕着自己蓬松的狼尾。
他说给自己的尾巴买了很多保险,应该是要当枕头用才这样吧。
天气燥热的厉害,就算是上午,也是闷热的,陆燃望着他睡得满头大汗,开始寻找空调遥控器的下落。
视线在房间里转了一圈也没有找到。
主要这房子实在乱得厉害,除了电脑那一块稍微整洁点,别的地都摆满了东西,黑白相间的机械鼠标旁也摆着几个空的易拉罐,东倒西歪。
陆燃叹了口气,将卧室里里外外都清了遍,还是没找到遥控器。
难不成在床上?
想着,陆燃将视线转到了床上,果然在靠近床头柜的最里面发现了那个黑色遥控器。
床两边都堆满了垃圾,脚都没有落的地方,无奈,他只能爬上床去拿遥控器,而这艰难的一路上,还有只狼正挡着。
陆燃双手撑着床,小心翼翼地探下身去,立在段南川上面去够遥控器。
狼的尾巴着实毛发旺盛,雪白的毛铺了一大片,他尽力避着,可距离遥控器还是差点。
只能再往下压一压了。
两人的距离再一次被拉近,陆燃甚至能感受到从段南川鼻息里冒出的滚烫气息。
中指的指尖摸到了遥控器边缘,他努力调动手指,将遥控器往自己的方向拖,连带着表情都有些狰狞。
拿到了!
紧接着,狮子的整个身躯一颤,瞬间僵住。
腰上明显游离上来了一只大手,因为T恤太松垮,这手是与自己的皮肉接触的。
滚烫的手还在往后腰摸,滑过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疯狂叫嚣着。
左胸腔里的那处已经开始变频了,抓着遥控器的右手背上青筋凸起。
刚按下开关,左腰侧便又攀上来一只手。
两只手的力量将他撂倒在床,段南川顶着一对狼耳在他胸口蹭了蹭,换了个姿势抱着他继续睡着。
原本当枕头垫着的狼尾也慢慢卷上自己身上,炸开的毛在下巴上扫来扫去。
热浪扑面而来,陆燃瞬间烧红了耳尖,他用手指戳了戳段南川的脸,"段南川?"
没有反应。
不过他脸倒是挺软,一戳就陷下去了,还有些婴儿肥。
他眼下好像还有一颗小痣。
陆燃凑得近了些,仔细观察着。
突然,抱着他的人猛然一抖,好看的眉头紧锁着,张嘴嚷嚷:"攻楼啊!"
将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狮子吓了一跳,挣扎着要起来,却被狼抱得更紧了。
努力调整着呼吸,再看段南川,他依旧闭着眼睛,只是那副表情着实有些凝重。
原来是说梦话。
"上啊,看着老子干嘛?"他的声音又比之前高了两倍。
好像迷迷糊糊做了很多梦,断断续续的,他记不真切,倒是有几段超级真实。
段南川梦着自己躺在一块冰川上,周围都是一望无际的冰海,冷得出奇,后来又不知怎的,突然变得很热,就连松垮的背心都黏在身上,难受极了。
之后他就醒了,看见自己花重金买的空调正冒着黑烟,白花花的墙也被熏黑了一大块,屋里更是热得像个蒸笼。
陨石坠落砸自己家了?
他揉着自己的狼耳,然后就发现了蜷缩在自己电竞椅上正在打游戏的陆燃。
显示屏上,自己一直操纵的人物此刻正一步一步向前挪动着,血条见底,头上方的倒计时还有九秒。
瞌睡瞬间消了,段南川一把掀开陆燃,按着鼠标打了个急救包,转身向公路旁的车跑去。
"都要死了不知道打……"
话没说完,陆燃就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指着屏幕下方的弹幕做了个禁声的手势。
朝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一条接着一条弹幕极速滚动着,无一不是骂声。
"你还开了直播?!"
一对蓝瞳差点脱眶而出。
"我不知道,我点进去就这样了。"
见拦不住他,陆燃索性放弃,蹲在一旁,双手举过头顶,活像一只大型犬。
【奶狼家里还有别人?】
【这么说刚才不是南川打得?】
【另一位声音好奶,比奶狼还奶,姐妹们,我要翻墙了!!!】
【姐妹我也!!!】
两人的发言让骂声小了些,注意力也继而转移。
段南川收回瞪着陆燃的视线,转到电脑上。
已经到了决赛圈,而他还在一千米开外,药也只剩两包,看来是进圈无望了。
他放弃挣扎,将界面转移到直播间。
而此刻大多数弹幕都是在问另一位小奶是谁,刚才究竟是谁在打游戏。
还有一部分在抱怨他这几局打得太菜,直播太水,以及扬言要未成年来刷礼物。
让未成年来刷礼物?
段南川冷哼了声。
你以为我怕这套?
好吧,还真怕。
他望了眼蹲在自己身边,摇着尾巴望着自己的狮子,敷衍解释道:"隔壁来的小孩,趁我睡觉偷玩我电脑。"
"刚才刷过来的礼物我会……"
刚想说会全额退回,可看到礼物金额时,他又将话咽了回去。
"接下来会出更多更详细的讲解视频及直播来弥补。"
段南川是PUBG的技术主播,看他直播的一半是来学手法的,还有一半就是来听他骂人的小迷妹。
在听了他的解释后,大多数人也表示理解,直播间的人数锐减,留下来的,大多是一些妹子。
而这些妹子留下的原因,无一不是要听陆燃说话,其中有人已经送起了超火。
紧接着,是一长列的超火队形,原本排名一百的直播间瞬间挤身前十。
段南川握着鼠标的手抖了抖。
这就是富婆的钞能力?
段南川舔了舔干裂的唇瓣,转头望向蹲在一旁的陆燃。
"那个,你会说话吗?"
陆燃:"嗯?"
接下来,陆燃就被拽上电竞椅。
陆燃望着电脑上的花里胡哨,"我应该说点什么?"
"随便,背乘法口诀都行。"
"哦。"陆燃点头答应,双手搭在膝盖上,挺直腰板,开始认认真真地背起了乘法口诀。
"五九四十五,六九……六九……段南川,六九多少?"
"五十四。"
"那七九?"
"六十三。"
"八九?"
"你是不是不会背?"段南川抛去质疑的目光。
"不会。"陆燃十分诚实。
段南川捏了捏太阳穴,可看着慢慢攀升的直播间人数,又将火气压了下去。
"这样,你看他们发什么,你就念什么,认识字吗?"段南川指着屏幕上滚动的弹幕。
陆燃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这个我会。"
随后,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卖艺表演。
一切慢慢平稳下来,段南川倒在床上松了口气。
不倒还好,这一倒就又看见了墙上那个还在冒着黑烟的空调,某狼又鲤鱼打挺般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瞪着狮子狼嚎:"陆燃你他妈把我空调给炸了?!"
"你知不知道……"
"也买保险了?"陆燃打断了他的话。
"啊?没,没买。"段南川被他冰冷的声线镇住了,可眼前这家伙依旧用痴呆的目光仰头望自己。
说出的话与表情极其不匹配。
原本垂下的手又重新举了上来,拽着陆燃的领口说:"你知不知道它有多贵?"
面对段南川的厉声指责,陆燃丝毫不慌,左手从裤兜里摸出一张卡,夹在指尖递在段南川面前,"里面有很多钱,你去买。"
"砰。"
房门突然被暴力破开,破门声震耳欲聋。
紧接着,一群身穿制服,手里举着盾牌和枪的老虎在破门声中进屋,手枪透过两扇门直指段南川,"不许动!举起手来!"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等段南川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坐上了去往牢房的警车。
警笛声一阵又一阵响着,路上所过之车无一不避开让路,段南川回头望了眼自己的家,又低头望着拷在自己手上的手铐,心里有道说不出的滋味。
他着实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有这等殊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