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江揽被抓去与教导主任谈话,还能毫发未损地回来的消息不胫而走。
短短一个下午,几乎整个高一都把这位抢喇叭的勇士记住了。
江揽有口难辩,那喇叭当时就是被人随手放在草地上啊,他真的只是作死捡起来喊了一句。
那一句话还是从印象中的诗歌筛出来的。
不知道谁看见了谢池进了高一老师的办公室,没几分钟后就把人领了出来,还举止亲密地敲了江揽的头。
吃瓜同学一号:我亲眼所见那个传闻中被一中开特权抢来的学神把勇士护在身后。
吃瓜同学二号:这是真的!我当时在办公室里交作业,亲耳听见学神说自己是江揽他哥!
吃瓜同学三号:我是学神的同班同学,在这里给大家辟个谣,学神从来没有提起过自己有个弟弟,人家是独生子女,传谣言的可以收一收了
吃瓜同学四号:说不定只是巧好高一的哪个老师有事找学神?高二学姐表示,不要总想着给学神编谣言啊,高一的刚进来能不能做个人?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相信这个留言,并且画风一歪,拥有了其他独特的解读。
吃瓜同学五号:哦吼吼吼,没有弟弟的话为什么要说自己是哥哥呢?再说了,高一高二的老师界限分明,也没见过有老师高一高二串教的啊!这说明什么!哥哥有不只有一种含义啊喂!男朋友、发小、邻居……那都能叫哥啊!好甜啊各位!我已经脑补出小学弟和学神的甜宠故事了!
吃瓜同学六号:无语,麻烦腐癌能不能别乱想,什么事都能扯到爱情上,你爸和你叔也是爱情啊?
吃瓜同学六号:有一件事不知当说不当说,我上回看见有个高一的男生站在高二的楼下等学神,两个人关系挺亲密的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那个抢喇叭的
就在这件事愈演愈烈,连外校的人都隐约有了消息时。
有人上传了几张照片,很糊,但隐约能看清人。
拍照的人估计是冒死拍的照片,心理素质不太好,画质极差。
穿着一中高一校服的学生,右手撑着头,似乎在纠结着课本上的某一道题。
他的侧脸很好看,很像校园小说中描写的男神。
白白净净的,认真思考题目是眉头轻皱,周遭笼着和某人相似的疏离。
传照片的人信誓旦旦道,“这是我冒死拍下来的照片!高一江揽!你值得拥有!真人贼好看!我敢说是一中颜值天花板!而且江揽本人特别可爱特别好说话!我直接嗨!老公!”
高二的某位同学不甘示弱,不知道从哪儿盗来了两张谢池参加校园活动的照片。
“高二谢池也很帅好吗?传闻谢学神曾是被A大少年班录取的学生,结果人家想体验一下人间烟火,按部就班的参加中高考。我敢说是一中校草天花板!那个什么江揽啊,还是乖乖地抢他的小喇叭吧。”
一众人讨论着还吵了起来。
“我说了,谢池最帅!江揽就是个弟弟!”
“你才弟弟!我们江揽是高一门面,甩你们高二三条街!”
而cp粉在在其中夹缝生存,欢呼雀跃地看着二人的照片,直呼:好配!。他们甚至在微博里开了个超话,叫做江一谢二。简单明了地诠释了二者的关系。
高一江揽,高二谢池。
帅哥合璧,其利断金。
舆论的本人却在被老师罚站。
“江揽!你作业呢?”化学老师瞪着他,冷笑着看他惊慌失措地翻着书包却一无所获。
江揽心中暗骂了一声,今天早上出门急,昨晚的书有好几本都没带上。
他尴尬地想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书包里。
前一秒他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绝对带了作业,下一秒就发现自己落在家里。
他企图装可怜,强装惊慌失措的样子,“老师……我作业好像忘带了。”
可惜化学老师不吃这一套,她微微一笑,“是吗?真不细心啊。”
江揽一听觉得有戏,眼底划过一丝希冀,面上却仍装着乖。“老师对不起……”
“唉……”化学老师双手抱在胸前,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鞋尖,似乎很遗憾,“这样啊,你……”
就让我安安稳稳地坐在教室里听课吧!
老师话音一转,“你就拿着书到外面听吧,好好记住这次犯的错,下次记得带书。”
江揽脸上的乖巧和怯懦一瞬间僵在脸上,早知道结果还是这样,他就不装了。
他干脆利落地从桌肚里掏出书,抓在手里没有丝毫犹豫地出了教室。
化学老师抬眼瞥向他,“你叫江揽是吧?今天上午被叫去办公室的那个?”
哪壶不开提哪壶,江揽心中翻了个白眼,微笑道,“对,是我。”虽然心中不爽,但是对老师还是要有起码的尊重啊。他下次一定把书本检查好再出门。
对方不咸不淡道,说不上是不是在调侃,“哦,长的还挺好看的。”
一中放学时间在八点和九点之间。
江揽蹲在高二教学楼门口,借着微弱的光写练习册。
他早上犯了错,这会儿也不敢拿手机偷偷玩。倒不是怕教导主任收他手机,是怕他哥回到家后收拾他。
在昏暗的灯光下写字是真的费眼,没过都久他就揉着酸涩的眼睛打起了哈欠。
他哥对他管得还挺严,手机周一到周五不许用来打游戏,只有周末才有半小时空闲。
想到这儿,江揽撇了撇嘴。
谢池哪儿都好,对他无微不至,就是有时候比较固执。
两人从江揽十五
四岁就开始谈恋爱,谢池最多抱抱他,再牵个手。
他撒娇耍泼也没用,反而会被谢池拎去书房写题。
男朋友太爱学习了怎么办?
江揽愤愤地将笔尖戳在花坛的石阶上,当然是听他的话啊。
谢池和江揽从小就认识,比他大一岁半,却承担起了照顾江揽的责任。小时候的江揽又娇又闹,家里人又忙,经常把他往谢池家丢,让谢池管着。
谢池很早熟,江揽和他比起来就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碗都没有洗过。
江氏夫妇对此叨扰了江揽好久,“瞧瞧你哥,就比你大一岁半 什么都干的好好的,会做饭又勤快。你会做什么?”
江揽躲在谢池背后朝他爸妈做鬼脸,“略略略,我什么都不会,我哥会啊。”
谢池温柔地摸着江揽的头,“江叔江姨,江揽还小,长大了就会了。”
江氏夫妇心道,都十四岁了还没长大。
江阿姨叹了口气,对谢池宠着江揽的行为无可奈何,“小谢啊,你就宠着他,看他以后长大结婚了会不会被媳妇打死。”
谢池眸色暗了暗,不漏痕迹地悄悄将江揽往自己身后拉近了点。
时间缓缓流淌,江揽等得花都谢了,高二教学楼中也没有走出谢池的身影。
倒是有好几个高二的女生对着他窃窃私语,偷偷地瞄一眼江揽。
江揽被他们盯地发毛,更是坐立难安,练习册都写完了还摊在那里没心思去换。
瞄他干嘛?江揽转身去看自己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簇簇的绿叶和怒放的鲜花。
大概是自己坐在花坛上的行为太影响学校形象?
江揽单手撑着栏杆,从花坛上跃下。
哪料先前看他的学姐忽然小声地尖叫了起来。
江揽一头雾水,学姐这是……学习学坏脑袋了?
他顿时不寒而栗,谢池可别把脑袋给学坏了。
说曹操曹操到,少年高而挺拔的背影被教学楼的灯光拖得很长,对方眼底是淡淡的疏离,和周围三五成群、交谈甚欢的人流形成了鲜明对比。
江揽看着这一幕,不由得心中一酸。
他哥朋友很少,小学开始就很少有人和他哥玩,都觉得他哥太聪明,谈不上话。
江揽觉得那些人都在胡说,分明就是孤立他哥,觉得他哥太优秀。
“哥!”
他没有顾忌旁人的眼光,眼里亮晶晶地拽过书包带,拎起练习册就朝他跑去。
谢池刚被班主任扣留了一会儿,讨论竞赛的事。
他试过初试,也进了复赛,这几天在商议着进训练营。
班主任苦口婆心地劝他别放弃,说有什么事比竞赛还重要吗?
还真有,少年看着温润,骨子里却透着倔强,说了半天也不为所动,也问不出他拒绝的原因。
江揽刚上高一,没人盯着他学习,谢池怕他把自己玩废。江揽不笨,但光靠聪明是没办法维持他原先的成绩的。
正思索着要不要听听江揽的意见,就有人冲他扑了过来,明明比他矮了一截,却伸手勾他脖子,把他往下按。
“小乖……”谢池无奈地任由他摆布,江揽笑嘻嘻地看着他,“哥,我想你啦!”
现在还在学校,谢池犹豫着推开江揽,轻声道,“在学校呢,别闹……”
江揽乖乖地缩回手,早上的事他哥还没找他算账,这会儿得想想怎么让他哥放过他。
不远处的女生偷偷抬眼看着他们,又被江揽直直地看了回来。
其中一个女生压低声音,语气中难掩激动,“我说过他俩关系不错吧!你看,高的那个是谢池,矮的那个是江揽。”
另一个女生疯狂点着头,“他们看上去真的好像一对哦,cp感好足!尤其是江揽勾上去又乖乖收手,我真想大呼一声:江一谢二是真的!”
谢池看他手上的书包还挺沉的,发声问道,“要不要我帮你背?”
江揽摇了摇头,“我都16了哥,自己书包总不能还要你拿吧?再说了,你自己书包背着不重?”
他们并肩走出校园,路灯散发着冷冽的光,人流从他们身边涌动,偶尔能瞧见几对出来散步的情侣。
也有一些家住在附近的同学走在前面,脸上神采飞扬,洋溢着浓郁的青春气息。
江揽和谢池两家在学校附近给他们租了一间房子,他们走回去最多十五分钟。
“哥……”江揽觉得今天地谢池有点反常,都走了半路了还没提收拾他的事。
谢池抿着唇,淡淡地瞥了江揽一眼。
江揽瞬间不说话了,直觉告诉他自己现在不要作妖。
他哥揍人很疼的,虽然他没挨过。
回到家,江揽把书包往沙发上一扔,顺势躺下,“啊……好累啊。”
谢池没看他,低头把他甩在地上的鞋子放到鞋架上,先去卫生间洗了个手。
江揽想偷偷摸出手机和方乔他们唠上两句,还没摁亮屏幕,谢池就从卫生间里探出头。
“过来,洗手。”
江揽心虚地将手机塞进书包里,然后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
卫生间的空间比较狭小,两个男生的身形又比较高,站在一起有些急得慌。江揽洗完手,不小心蹭到了谢池的肩,对方回过头望着他,很有耐心地叮嘱他把手擦干。
“还有什么作业没写完的抓紧写,一点半之前躺好睡觉。”
江揽哦了一声,难得他哥把要罚他的事给忘了,江揽心底一阵窃喜。
“对了,你今天上午干了坏事,周末的游戏别玩了,我给你找两张卷子写。”
江揽瞬间石化,果然,该来的总是会来。
“哦……”江揽语气闷闷不乐的,不敢反抗,无意间又提起一事,“你们高二的最近是不是要参加集训啊,你没去吗?”
谢池闻言,手下动作微微一滞。他转过头,将江揽没挂好的毛巾整理了一遍,“老师问了,不想去。”
江揽疑惑地歪着头看他,“为什么不想去啊?”
谢池抬眼看着江揽,眼神很温柔,他伸手捏了捏江揽的鼻尖,轻声道,“你希望我去吗?”
江揽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懵了,但潜意识里又喜欢谢池对他地这份温柔。
他心脏跳漏了半拍,透过谢池的瞳孔,他看见的全是自己的身影。
“你去呗……有什么不好的?我哥那么聪明,你拿个奖回来让我欣赏欣赏?”
后半句是真心实意的,江揽虽然聪明,但离谢池还有好远一段距离,他从小就是看着谢池的奖状长大的。
谢池的奖状和奖杯远远比他多,他拿不到的奖,谢池却好像都能拿到。
谢池笑着说,“参加集训的话,我要在外面住一个月,平常可能就没空管你了。”
“高一挺重要的,我怕你……”
话音未落,江揽就不高兴地凑了上来,搂住谢池的脖子,在他脸上蹭了蹭。
谢池明白了他的意思,哑然失笑,只好作罢。
“那你答应我别玩太疯。”
江揽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一个狡黠的笑,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谢池感觉他要使坏,笑着望回去,“挺晚了,写作业去。”
江揽搂着他不放,“你怎么和我爸一样,都不像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他语气里有着轻微的埋怨,谢池瞬间心软了下来,好脾气地揉着江揽的脑袋,“那要怎么做呢?小乖……你教教我?”
江揽猛地抬头,趁谢池没防备的时候亲了上去,然后赶快放手躲得远远的。
他眼里全是鲜活的笑意,像一只活泼好动的小猫,黏人又调皮。
谢池满脸惊愕,江揽刚刚……亲他了?
他耳尖泛上一层红意。
反观撩拨自己的人,很轻松地用食指转着钥匙圈,拎过书包,“哥……初吻给你了,我写作业去咯。”
江揽强忍着笑意钻进自己房间,开始偏头写作业。
笑着笑着他的脖子就红了一片,江揽捂住自己的脸,满脸羞涩。
他刚刚都干了什么啊?他要好好做题冷静一下。
江揽听着谢池面无表情地问话,心脏无意识地疼了一下。
他脸色苍白,用力攥着手指,骨节都开始泛白。
他不知道怎么答话。
他曾无数次幻想过重逢,可真到了上阵的时候,他却只会临阵脱逃。
江揽动了动嘴唇,极力地想要说些什么,可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
谢池懒得等他废话,电梯到了一层就直接出了门,走的时候按了一下电梯的暂停键。
江揽没有注意他的动作,犹豫了一下,紧跟着跑出了电梯。
“谢池!”
他这一声喊得挺大,周围有不少人被他吸引。
谢池拉着行李箱,脸上面色不改,没有丝毫缓和,冷冰冰地转过头开口,“还有事?”
江揽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开口说话的时候,指尖一直在细微地颤抖。
“我们……加个微信吧。”
周围的人好奇地盯着他们,眼里透着八卦的不怀好意。
在这个纷繁交错的时代,同性恋已经逐渐走进大众化,大部分人已经对此表示逐渐认同。即使没有合法,在大多人心里,这也只不过是一种正常的恋爱方式。
乍一看见两个长相非凡的人在拉拉扯扯,其中一个眼神又透着不对劲,很容易地就把事件扯到了闹分手上。
江揽揪紧左手的手指,右手牢牢捏着手机,等了半天没有得到回应。他佯装没有注意到尴尬的气氛,深呼一口气,然后扯出一个笑容,眼底是小心翼翼的讨好“要不我扫你二维码,或者我们……”
谢池听不出情绪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他脸上没有丝毫波动,连电梯中无意流露出的冷意都看不出痕迹。
谢池比江揽高了一点,对方没有像九年前一样会朝他低头,江揽只能被迫地抬头看他。以至于眼里的害怕和难过都被人一览无遗。
“不需要,我们很熟吗。”
江揽给自己建设的所有心理铺垫在这一刻缓慢崩塌,他像一栋看上去无坚不摧的房子,实际上只是一个名不副实的危房,只要轻轻一碰就彻底崩坏。
“我有对象,女的,你好自为之。”
更坏的消息随之压来,江揽不可思议地抬头,可反应过来又觉得理所应当。
谢池真的太好了,唯一的一个人生污点大概就是遇见了江揽这样糟糕的一个人。当年的事被传地沸沸腾腾,所有人都因为那件事对谢池产生了崩裂的认知。
怎么会啊?谢池是疯了吗?
江揽觉得自己挺没出息的,明明做好了准备还是被打击得丢盔弃甲。
他仿佛没有什么难过似的,只愣了一瞬又扯出了习惯练成的笑容,“哦,这样啊。什么时候结婚啊?喜酒不请我喝吗?”
谢池这次连眼神都没分给江揽,手中握着行李箱的拉杆,低头给不知道谁在发消息。
“不会请你,我对前任不抱好感。”
他发完消息,很轻地笑了一声。
江揽恍惚间认为那是谢池对他的不屑置辩,这次他是真的开不了口,满篇的腹稿真的毫无用武之地。
他只是谢池厌恶的前任,连朋友都不能算了,他该怎么办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已经没有谢池的身影了。他迷茫地眨了眨眼,听见周围真假参半的“真可怜”却毫无感觉。
直到有一颗泪珠毫无征兆地落到手背,他才如梦初醒地抬头掩饰。
情绪来势汹汹地翻涌,压抑了九年没法诉说的楚痛如浪般地淹没了江揽。
他用力地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眶,本就通红的眼尾被揉地刚加鲜艳。江揽匆匆走出人群,旁人不加掩饰的置评被感官无限放大。
“师傅,去B市中心医院。”
他压不下那些曾经被刻意掩盖过的难过,江揽只想要好好地哭出来,即使他能表达委屈的人一个都没有。
“好嘞。”司机很热情地回应他,却发现他低着头,用手掩着脸,肩膀很剧烈地抖动。
他吓坏了,以为这位要去医院的青年得了什么噩耗,发动车后劝慰江揽道,“诶,怎么哭了……”
“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别难过啊,有什么事都不能把自己耗没啊……”
江揽屏住呼吸企图冷静,却仍控制不住眼泪,剧烈地摇头。“没有……家里什么事都没发生……”
司机啊了一声,似乎很认真地分析着情况,微微点着头,“那……你是失恋了吗?”
似乎怕戳到江揽的痛处,他快速地补充了一句,“叔就随便猜的,你别在意啊,我看你哭的实在太惨了。”
江揽上学时还没那么瘦,常被少年时的谢池担忧会不会营养不良,后来发现江揽只是单纯的不胖体质才彻底放下心来。
工作后的江揽常常没胃口吃饭,敷衍了事的后果就是落下了胃病,也变得更加削瘦。
司机看他哭地默默无声,肩背却不断颤抖,生怕看上去这么脆弱的人哭断气。
失恋吗?江揽内心苦笑,他们分开九年了,连此时的哭泣都不能定性为失恋。
江揽终于缓和了情绪,在等绿灯时接过了司机递来的纸,“不要看不开啊,世界上好的人一抓一大把,分了我们就缓一缓,以后再谈嘛。”
江揽知道他是好心,回以同样善意的笑。
只是他实在太累,只能微微将嘴角上扬,笑得勉强。
他不会找别人,除非世界上还有第二个一模一样的谢池。
医院排队的人不少,江揽早上又没有吃东西,胃里一阵抽疼。他坚持着挂完号,连找空位的力气都没有,就蹲在角落里低下头,用力地咬着牙。
他休息了一会儿,攥着手机和病历单,撑着走到四号大楼。
途中差点撞到一个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小女孩吓了一跳,手中的冰淇淋掉到地上,粉色的球状沾染了灰黑的泥土,脏地不成样。
江揽心道不好,果不其然那小孩开始撅起嘴,脸皱成一团,一副山雨欲来的样子。
他疼地近乎昏厥,看见小女孩难过的样子又忍不住心软。
女孩看上去是还在上小学,江揽看她身边都没有人跟着,担心她是不是走丢了。
“小朋友……”他脸色苍白,却还是挤出了一个温和的笑,“你是不是走丢了?”
女孩没好气地瞪向他,指着地上的冰淇淋球,“你别想岔开话题,你赔我的冰淇淋。”
这小孩子一看就是没有什么防范意识,这个时候还心念着冰淇淋。
江揽只好先答应给她买冰淇淋,再去医院前台找女孩的父母。
小孩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拿到冰淇淋和多出来的薯片,小女孩瞬时喜笑颜开,结账时甜甜地叫了一句“大哥哥。”
江揽面上撑着笑,实际上一直在用右手默不作声地抓着左手手臂。
胃部的痛感像一把钝刀刺入他的身体,不断地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小女孩歪着头看他,甚至大着胆子凑上前摸了摸他的额头,惊讶地说,“大哥哥,你好凉啊。”
江揽想张嘴说些什么,还没来得及开口眼前就掩上了一层黑色。他抓着楼梯口的栏杆缓缓蹲下,在抓住最后一点意识前,他解锁手机,很轻地嘱咐道,“……家里人的号码知道吗?叫你家人找你……”
随后便在小女孩的惊呼中丧失了意识,耳边似乎还传来了手机落地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