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啊~!”
太原府北街的一座三进屋舍,新房里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是什么重物摔到了地上,紧接着,又传来一声尖叫。
屋外候着的贴身丫环文竹脸色苍白,结结巴巴看着王嬷嬷:“嬷嬷。”
王嬷嬷也吓了一跳,顾不得规矩,跺了跺脚,对着屋内试探喊了两声:“少爷?少爷!”
里面一直没有人回应。
她咬了咬牙,直接推门进去,进了内室看见里面的场面,顿时呆住了。
他们家少爷的新婚夫君,头朝下,倒在了内室里的桌角边上,不知死活。
他顿时看向了床上,自家的少爷,头发凌乱,衣衫不整,面无血色的看着姑爷的方向。
“少爷!”
听到王嬷嬷的声音,他这才回神,猛地扑进她怀里,声音颤抖:“嬷嬷,我不是故意踢他……”
有了主心骨,陆瑾瑜在床上抱着王嬷嬷大哭起来。
王嬷嬷拉着陆瑾瑜的手,一张老脸皱成了橘子皮:“我的少爷啊,您怎么能和姑爷动手呢?”
陆瑾瑜也没有想到,会把人弄成这个样子,他刚才只是不想要张彬蔚接近他,踢了他一脚,谁知道就撞到了桌角。
“嬷嬷……”他现在知道怕了,整个人完全没有了主意,只能喊着自己的奶嬷嬷。
现在该怎么办?
要是张彬蔚真的死了,他是不是要赔命?
就在主仆两人都没了主意的时候,地上躺着的人突然坐了起来。
很快,在两人又惊又喜的眼神下,冷着脸离开了。
陆瑾瑜松了一口气。
王嬷嬷也露出劫后余生的笑:“阿弥陀佛,还好姑爷没事儿。”
接着又面露焦急,高声喊着文竹的名字:“文竹,去看看姑爷在哪儿?”
可不能让张家的其他人看见!
方才看姑爷额头隆起了一个鼓包,恐怕里面积了淤血,还是请一个大夫看看为好。
文竹应声而去,很快返回:“姑爷在书房。”
“那就好。”
王嬷嬷松了一口气,让文竹和石竹进来收拾屋子。
……
书房,张彬蔚难得的阴沉了一张脸。
他重生又穿越了!
就算是张彬蔚再怎么处变不惊,也难以坦然接受。
在现代,他是畅销小说的作家,大家心中的男神。
而且,他家世好,又是家中的独子,接受了两个家族的事业,还能够在掌控了两个公司的前提下,成为了一个畅销小说家,又热爱慈善,着实让人仰慕。
不过,他面热心冷,从来没有过男人女人。
不是他天生无情欲,而是由于他的复杂家世,厌恶带着心机接近他的男男女女,也讨厌聪明人,但是,在他身边围绕的男男女女都聪明至极。
但是,不管怎么说,他在现代都是天之骄子,总比重生到这封建落后的古代好啊!
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
可是想到老爸七十大寿,离开之前,老爸众多私生子中,他最厌恶的那人对他的笑容,之后,车子出现故障……
现在自己出现在了这里,一切都不言而喻了。
……
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姑爷。”
张彬蔚皱眉,还是上前开了门。
“何事?”
王嬷嬷掩住了心里的慌张,对着张彬蔚讨好道:“姑爷,我们少爷年纪小不懂事,心里害怕这才不小心伤到了您,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请原谅少爷这一回。他已经知道错了,心里很是后悔。”
“姑爷,你要不回房,少爷给你赔个礼道个歉?”
张彬蔚没有回应,淡漠的看着王嬷嬷。
心里暗道:那个小孩儿会给自己赔礼道歉?
王嬷嬷得不到回应,心里更加的忐忑。
僵持了一会儿,她硬着头皮道:“姑爷,奴婢让芍药请了大夫,给您看看伤口?”
张彬蔚摆手:“不用。”
接着,直接把门关了。
王嬷嬷呆愣在房外,愁容满面,最后,还是缓缓离开了。
……
好在有了原身的记忆,张彬蔚拿出书房的常服换下。
他直接躺在了书房的炕上。
正屋里面的哪位少爷现在怎么样,张彬蔚暂时还没有精力去在意。
他还是不太能相信自己真的借尸还魂了。
张彬蔚喃喃自语着这个名字:“祁国……”
这个名字,只要是学过历史的,就知道,完全不是史书上存在过的朝代。
这是一个架空的时代!
他穿越的这个张彬蔚,是张家的老大,全家人最看重的存在。
张家人丁稀薄,祖父祖母,父母母亲,加上一个弟弟,就是家里的全部人员。
母亲吴氏生二弟张彬涵时大出血,差点儿死了,以后再也不能生育,恨极了老二,从小对他很严苛。
张家其他人看吴氏不太过分,也没有过多斥责她。
最后,养成了张彬涵怯懦的性子,这才后悔。
可是,已经晚了。
因此,张家所有人越发看重张彬蔚。
从记忆里面得出结论,张彬蔚没有心思思考张彬涵的处境。
眼下,还有一件张彬蔚逃避不掉的事情。
原身今天成亲了,老婆,不对,正君就是屋子里面穿着红色喜服的小孩儿。
想到这里,张彬蔚又感觉牙酸了。
这个朝代开国皇帝一生唯一的皇后是一位男子,而且一生一世一双人,最后从宗室里面选取了继承人。
这倒使得男风成为了常态,上至贵族下至平民都效仿,而且穷人家为了多一个劳动力,更是顾不上后代,更加愿意娶男妻。
倒是在贵族层面,他们很少娶男妻,但是大多纳妾。就是有娶为正君的,也都会为了后代纳妾,很少有开国皇帝这么坚定的。
开国皇帝和皇后关系平等,相爱一生,但是现在对嫁了人的男子却和女子一样严苛。
还有很多老古板厌恶此风气,并且认为那些男子比不上女人,连生孩子都不成。
尤其是没成亲之前还和男子混在一起,实在是不检点。
原身倒是不厌恶,只是无感,。
这场婚事,虽然出乎原身的意外,但也让原身得偿所愿。
原身家境普通,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但是,他心比天高,又不能沉下来研究学问,倒是喜欢研究歪门邪道。
年少时倒是有几分天赋,进了太原府有名的刘举人家中学习。
刘举人声名在外,收了许多学生,张彬蔚渐渐泯为众人。
他心里却越发的不忿,幸运考上了秀才,也没有得到刘举人的夸奖,他心里更加怨愤。
只是,面上一副伪君子的样子。
殊不知,许多人看破不说破罢了。
今年3月初,锦宁侯府的太夫人六十大寿,广邀宾客。
其中,邀请了许多学子,年纪都在二十左右。
目的,大家心照不宣。
刘举人的学生里也有几位被邀请,当然,不包含张彬蔚。
锦宁侯府原本在京城,结果上一任侯爷得罪了皇帝,被明升暗贬到了太原府,老侯爷一气之下去了。还好皇帝没有这么心狠,还是给了几分颜面,让接任的大少爷陆博裕领了太原府的守备军。
在太原府,也是勋爵人家,一等一的富贵。
张彬蔚心里嫉妒,认为刘举人偏心。
不过,他也不敢在人前说出心里话,心里郁结,只能日日去找迎春楼的老相好关盼盼诉苦。
关盼盼小意温柔,倒是让他纾解了一些烦闷。
就在宴会的前两天,他晚上去迎春楼见老相好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醉酒的书生,书生的衣襟里面掉出来了一张请帖。
锦宁侯府的请帖,此人是从江南来的书生。
那岂不是没人认识?
这么一想,他心里砰砰跳。
他这人,就是一个伪君子,毫不犹豫的偷摸藏进了怀里。
虽然忧虑会碰到刘举人一行,但是还是欲望占了上风,他犹豫的到了锦宁侯府。
把请帖递过去,顺利的进了侯府。
还没有等他松一口气,立刻就被两个丫鬟热情的拉住了。
穿着嫩粉色衣裳的丫鬟急切道:“陈公子,您终于到了,快点儿跟奴婢走。”
张彬蔚心里一个咯噔。
面上不敢表现出什么,脚步虚浮的跟了上去。
路上,两个小丫鬟小声的叽叽喳喳。
“我进侯府五年了,还是第一次看到侯府这么大排场。不愧是老夫人的大寿,恐怕整个太原府没有几家有这个财力。”
身穿绿衣的丫鬟年长些,也点了点头。
接着,小声道:“那是,不过这次还有另外一个目的,为家里的小姐们挑选夫君,除了权贵人家,清流书生也不少。”
听到这话,粉色衣裳丫鬟顿时挤眉弄眼:“什么小姐,姐姐忘了八少爷和九少爷了吗?他们从小就是要嫁人的,这次也存着相看的心思呢。”
“对对对,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
说到这里,绿衣丫鬟笑着看向张彬蔚,道:“陈公子您放心,我们主子对您可是真心一片。”
“呵呵……”
张彬蔚度日如年,听了这话,只能干笑。
锦宁侯府的八少爷和九少爷从出生就被太原府的百姓津津乐道。
在娱乐贫乏的古代,实在是太过新奇。
富贵人家的庶子嫁人不是稀罕事儿,不过八九少爷出生,先后被有名的慈心法师和法容高僧断言男儿身女儿命。
侯府当然不信,之后两位少爷纷纷害病,最后放出话来,才得以平安。
……
穿过了侯府的花团锦簇,最后到了一处院子,周围种满了竹子,十分清幽和僻静。
两个丫鬟停住了,绿衣丫鬟挤眉弄眼道:“公子快些进去,我们在这里守着。”
张彬蔚不愿意动。
“陈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僵持一番,张彬蔚深吸了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去。
一进去,里面就是一张桌子,没有第二人。
后面倒是有一个门,却是关上的。仔细听了一会儿,没有多余的声音。
他大大松了一口气,缓缓坐在椅子上,愁眉苦脸,开始思考如何脱身。
看样子,这个陈公子怕是府里那位的情郎。
不过,为何这两丫鬟认不出?
张彬蔚越发觉得不妙,总觉得被设计陷害了。
坐了一会儿实在心慌,后面有两个丫鬟守着,他便把心思打在了那扇门之后。
或许,有别的出口?
悄悄的推开了门,里面站着一个只穿里衣,面容精致,一身高傲气质的男子。
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那人看到张彬蔚,面露惊恐,反应过来,就要尖叫:“啊……”
张彬蔚下意识的上前捂住他的嘴。
那人也不好惹,狠狠的咬了张彬蔚手掌。
他不由得闷哼一声,还是不放手。
两个人撕扯纠缠,突然,大门砰的一声被打开。
两人下意识的看过去,皆是愣住了。
对面站着十余人,其中一个贵妇人眼皮一掀,就要晕倒。
旁边的老妈妈惊呼:“夫人!”
这才像是惊醒了众人一般,为首的侯夫人余氏咬牙切齿的看着面前的两人,恨恨道:“还不赶紧给九少爷穿衣服,丢人现眼的东西!”
场面一片混乱。
……
最后到了太夫人的松鹤堂,陆瑾瑜也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哭诉张彬蔚是贼人。
张彬蔚当然不依,要是被定罪,自己的前途就毁了!
最后,他只能咬牙坚持有人引诱他前来。
从两人的言语中,侯府众人也察觉出不对味,但是,现在最要紧的是侯府的名声。
侯府丢不起这个人。
最后,只能让陆瑾瑜嫁人。
对外宣称未婚夫夫情难自禁,勉强敷衍住了。
至于大家信不信,则是另说。
陆瑾瑜拼命反驳,可是无人相信。
或者说,在大庭广众之下,由不得解释什么。
不论陆瑾瑜如何哭闹,半个月内,他就嫁入张家。
张彬蔚本来有些抗拒,却在看到侯府泼天的富贵和权利而彻底改变。
至于后面被问及为何得到请帖,也被他敷衍过去。
……
结婚当日。
张彬蔚春风得意,喝了不少的酒,在灯光下见陆瑾瑜皮肤白皙细腻、五官精致,眉眼如画,顿时动了邪念。
结果,没有想到陆瑾瑜还敢反抗,直接丢了小命。
但是,现在这个烂摊子,却是留给了张作家了。
张作家难得想要骂一句娘。
不怪他烦躁,那个陆少爷在现代正是上学的年纪,结果——
现在,这个小家伙是他名义上面的正君了。
太离谱了!
先不说张彬蔚的性取向了,就是那个陆瑾瑜,脾气也太糟糕了。
要是在小说里,就是一个活脱脱的小反派了。
新婚当夜就敢把自己夫君踢下床。
自己现在头上还有一个包呢。
“唉!”
张彬蔚揉着发疼的脑袋,思考对策。
他第一反应就是要和离。
但是,巡视了一下脑中的记忆,最后无奈的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个陌生的朝代,和历史上面的古代没有区别,和离之后的郎君和女子都过得十分艰难。
而且,对于陆瑾瑜这种贵族来说,恐怕比杀了他还要可怕。
在嫁人的那一刻,男子就失去了科举和当官的权利。
就算是张彬蔚使手段和陆瑾瑜和离,他这一辈子大概只能在家庙度过。
原身虽然是被人设计,但是现在,人家金贵的侯府嫡少爷嫁给他,自己可不能做出又一次伤害人家的事情。
况且,原身这件事很多猫腻,他自己又身不正。
这样没有良心的事情,就算是冷心冷情的张作家,也是做不出来的。
算了,先这样吧!
或许,可以把人当成弟弟养着?
……
张作家就这样胡思乱想了整整一个晚上。
天边一缕白光透了过来,屋外有了敲门的声音。
“咚咚咚……”
声音十分有节奏,过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张彬蔚的回答。
接着,外面响起了王嬷嬷的声音: “姑爷,我们少爷已经起了,正在屋里等着您一起去给老太爷、老太太、老爷和夫人敬茶呢。”
闻言,张彬蔚一顿。
自己倒是把这个事情忘了。
他不准备为难人家小孩儿,淡淡道:“知道了。”
简单洗漱一番。
他走在前面,陆瑾瑜走在后面,身后跟着文竹石竹两个丫鬟,一路上都没有说话。
一路上,他也没有和小孩儿说话,思考着如何应对张家人。
头上的淤青可藏不住!
半路上,张彬蔚不由得感叹,好在他和陆瑾瑜独自住在最远的博学苑,不至于昨天晚上就被发觉。
张家的院子是老太太吴氏的陪嫁。
一到延寿苑,张家的老小看见张彬蔚头顶的淤青,顿时变了脸色。
张老太太一脸的焦急:“这是咋了,昨儿还好好的,怎么就伤着了?”
张彬蔚回想了一下原身如何对待老太太,脸色自然的回答:“无碍,昨日太过于高兴,和好友多喝了一些,许是不熟悉路,过去摔了一跤。”
然后,语气带着歉疚:“孙儿不孝,劳烦祖母担心了。”
听到张彬蔚的解释,张家众人这才放心。
张彬蔚自然的跪下,接着,侧身看了一眼陆瑾瑜,漫不经心的开口:“过来。”
张彬蔚脸色十分冷淡,但是眼神却带着温和,陆瑾瑜也不怕,慢慢的挪到了张彬蔚的身边。
两人依次跪好。
从小伺候吴氏的周嬷嬷立刻递了茶水。
张彬蔚挑了挑眉,拿起一杯,陆瑾瑜也跟着接过了茶。
按照辈分,先是敬给了老太爷张家柱,然后老太太黄氏,接着父亲张朝永,再是母亲吴氏。
老太爷和公爹的只是意思了两下,黄氏浅浅饮了一口茶,看着陆瑾瑜,正色道:“既然嫁到了张家,以后就是一家人了。祖母要求不高,你孝顺长辈,好好服侍夫君即可。”
听到这话,陆瑾瑜却没有立刻回答。
张家也配?
他脸上出现了冷笑,就要发火。
一旁,文竹死死地拉住他,拼命使眼神。
陆瑾瑜想到王嬷嬷的话,暂时压住了气。
黄氏怎么看不出来,也冷了下来,不再说话。
张彬蔚面上淡然,心里却叹了一口气,主动扯到了吴氏那里。
吴氏脸上笑盈盈,看着陆瑾瑜道:“我们家就彬蔚这么一个有出息的孩子,他以后可是要做官的,你也知道,一般的讲究人家是不会娶男子当正室的,不过,你既然来了咱们家,也没有法子。你不能生孩子,为了我们张家,你可要贤惠,多为我们彬蔚纳一些好人家的姑娘……”
听了这话,张彬蔚眼神一凝,心里暗道:不好!
果然,陆瑾瑜顿时红了眼,当然是因为愤怒。
他是侯府出生的嫡少爷,母亲是京城工部侍郎的嫡女,从小金尊玉贵,什么时候听过这个?
这个吴氏,实在是欺人太甚!
他怎么可能忍得了。
“太太的教导我可受用不起,要是您觉得正理,自个儿来吧!”
说完了,直接站起身来,憋着眼泪快步离开。
文竹石竹立马追出去。
吴氏直接呆住了,她完全没有想到陆瑾瑜居然敢顶嘴。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是他婆婆,一辈子都要孝敬的长辈吗?
一时难堪,她只阴沉着脸,恨恨道:“这,简直没有规矩!”
但是,高堂坐着的黄氏猛地拍了拍桌子。
她狠狠地瞪着吴氏,骂道:“你这是发什么疯?好好的日子都被你搅弄了,倒是比我还要厉害!”
“今天晚上不许吃饭,给我好好反省。”
黄氏直接作出了惩罚,但是她并非为了陆瑾瑜,而是认为吴氏坏了自家孙子的好日子。
而且,黄氏可不像吴氏这么无知,也不看看陆瑾瑜是什么身份,也是由得自家人拿捏的?
这下好了,自己到底丢了脸,还连累了其他人。
吴氏脸色又青又白,懦懦道:“娘……”
黄氏脸色依然十分难看,张朝永劝了劝黄氏:“娘,您不要气坏了身子,吴是不懂事,我回去教训她。”
说完,对着吴氏使了使眼神。
吴氏立刻点头:“母亲,我错了。”
张彬蔚冷眼旁边,并不打算替母亲说话。他不是这个时代的男子,不认为正君顶个嘴就是不孝。
再者,新婚的头一天就这样说,也是陆瑾瑜受了委屈。
吴氏有些过分了。
但是,碍于孝道,他却是不好说什么。
趁机开口,“奶,我回去看看人,不要真的闹出什么事儿。”
黄氏还没有开口,一直老神在在的张老太爷就点头:“嗯,你去吧。”
黄氏也点头:“去吧,你头上还有伤,好好休息。”
张彬蔚转头离开,走之前看了一眼吴氏,她面上都是悔意,但是张彬蔚多么人精,一眼就看出她眼底的记恨。
没有多言,转身离开。
回到南院,刚进了二门,直接往正屋走去,刚迈进去,就听到里面又娇又委屈的哭闹声。
张彬蔚脚步一顿,有些恍惚。
果然还是一个孩子呢。
他不由得问自己:有多少年没有哄过孩子了?
张彬蔚是独生子,父母的私生子众多,导致他情绪淡薄,几乎没有怎么和孩子相处的经验。
陆瑾瑜满脸都是泪水,眼眶红红的,不顾嬷嬷的阻拦,使劲的摔着房间里面任何可以摔的物件。
“彭!”
“啪!”
口中还带着哽咽道:“快去叫我母亲,让她把我接走,否则等不了几天我就要被害死了……”
“等我死了,他们张家一个也不要想跑掉!”
又哭又闹又摔东西……
张彬蔚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他面无表情的走了进来,在外人看来,就是在生气。
“怎么的就哭了?”
对面哭闹的人看见他顿时停了,瞪着他冷笑道:“你们张家都是一丘之貉,设计让我嫁进来,就是想要折磨我……”
“少爷!”王嬷嬷顾不上规矩,出声阻止。
陆瑾瑜才不服气的住嘴,眼泪却流得更急了。
听到小家伙这么说,张彬蔚没有生气,自顾自笑了一下,之后又恢复了平淡的表情。
他脚步沉稳的走向陆瑾瑜,在他面前站定。
“要是我真的这么坏,就凭昨天晚上你做的事情,你现在还能在屋里发火?”
听了这话,陆瑾瑜无言以对。
见此,张彬蔚心里松了一口气。
看来,这小少爷不是彻底的不讲理。
这样想着,他拿出了一张手帕给人擦眼泪。
“别哭了,我知道你委屈,我替母亲给你道歉可好?”
陆瑾瑜气得把他的手拍开,捂着自己的胸口,红着眼眶,自以为恶狠狠道:“不过是嘴上说得好听罢了?”
张彬蔚也不生气,“那你待如何?要我母亲亲自过来给你道歉吗?”
陆瑾瑜顿时蒙了,这让他怎么说?
就算是他再不懂事,也没有长辈给晚辈道歉的道理。
陆瑾瑜脑子一片浆糊,张彬蔚的反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他本来以为他会教训自己,而且,早上张彬蔚居然帮自己隐瞒,他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
但是,他陆瑾瑜才不会因为这点儿小恩小惠就感激他。
自从他许了张彬蔚,他就恨死他了。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到这么低贱的门户,住着这么狭窄的屋子。
他一开始就不打算忍气吞声,放下身段去讨好张彬蔚。
母亲说他也是无辜的,让他好好和张彬蔚过日子。
但是,他才不信。
他心里恨不得闹得张家不得安宁。
从昨天晚上到今天的这些事情,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张彬蔚厌恶的打算了。
反正他也不在乎,张彬蔚不敢得罪侯府,也不敢对他怎么样。
不过,情况和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看着陆瑾瑜惊吓的样子,张彬蔚心情倒是好了几分。
“有贼心没贼胆的小东西!”
没成想张彬蔚会这样说,陆瑾瑜顿时气红了脸,“张彬蔚,你竟然敢骂我?”
接着又不服气:“你也就比我大两岁罢了,怎么我就是小东西,难道你就是什么老怪物不成?”
张彬蔚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了出去。
不过他也不生气,反而淡笑着道“那你也骂我几句,看会不会舒服一点儿?”
陆瑾瑜一头雾水:这个人在搞什么?
他嘴巴紧紧的闭着,带着警惕和愤懑看着自己,像一只炸毛的猫咪。
他心中好笑,一下子笑出声:“你这又威胁又打人又摔东西,怎么连骂我也不敢了?”
张彬蔚下定决心,要好好的管教一番这小家伙。
不过,倒是不用急于一时。
见人止住了哭闹,他自顾自的转身离开了。
旁边,王嬷嬷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有些发愣。
她心里不确定的想:姑爷没有生气,而且方才还在哄着少爷?
不过,看着一旁耍脾气的少爷,她定了定心神,开口劝道:“少爷,这次是张家不对,好在姑爷是讲理的,您看在他的份上,也没有责怪您,您消消气,以后和姑爷好好的。”
闻言,陆瑾瑜脱口而出:“我才不,他干了什么?要不是他,我会落到这般田地?想要我讨好他,我宁愿死。”
“唉,”王嬷嬷一脸焦急:“少爷,您可不许这样说,夫人知道了,可是要伤心死。”
听到母亲,陆瑾瑜顿时噤声,但是依然满脸不开心。
……
吴氏被黄氏教训一顿,觉得丢了脸,接下来的几日都很安静,每日都待在自己的多福苑里。
但是,接下来的两天,陆瑾瑜不仅没有去过延寿苑和多福苑,也没有理会张彬蔚,不知道在做什么。
张彬蔚每日在延寿苑吃饭,见张家人脸色越发难看,记在了心里。
很快,到了回门的那一天。
前一天晚上,他专门去车行租了一辆马车。
马车的租赁费用自然比牛车贵,付了钱,他顿时一贫如洗。
从来没有为钱发愁的张作家开始思考怎么赚钱了。
穿越了几天,陆瑾瑜都是用自己的嫁妆过活,自己连小郎君都养不起,实在是让张作家难以接受。
眼下先顾着回门的事情,张彬蔚早早起床,站在外屋等着,好一会儿,小少爷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今天穿了一身宝蓝色的长袍,圆领,上面垂着一枚白色的玉佩,整件袍子绣了一簇同色的牡丹花,头发半披,顶上戴着一枚白色的玉冠,左耳带了一枚红宝石的吊坠,往下两只白嫩的手腕上面还带了一对血色的玉镯。
嫁了人的男子左耳都会打一个耳洞,普通人家只能用茶叶棒当做耳环,而贵族公子们的花样就多了去了。
张彬蔚从来没有想过男人会这样打扮,但是这一身穿在小少爷身上,不仅一点儿也不艳俗,还衬着人又贵气又娇气。
真真是要用金玉养着的!
张彬蔚心里叹息一声,对着人一额首,转身离开了。
来这里也没几天,张作家感觉前辈子的叹气都要用完了。
马车不大,车行派了车夫,只张彬蔚、陆瑾瑜、王嬷嬷和文竹一同前去。
虽然张家娶亲花了一大笔钱,但是张老太爷还是咬牙置办了半车回门礼,早已经放在车内。
张彬蔚上了车,自然的回头伸出手。
陆瑾瑜跟在后面,顿时一愣。
张彬蔚也不急,一脸平淡的看着他。
陆瑾瑜的瞳孔不自然的缩了缩,看着停留在眼前的大手,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将手放入他的手中。
“真小!”
这是张彬蔚握着的第一反应。
面上一脸平淡,上了车,小家伙立刻收了回来,坐得离张彬蔚远远地。
张彬蔚看了一眼,闭上了眼睛。
后面,王嬷嬷和文竹对视了一眼,眼里都是惊喜。
一路无言到了侯府,马车刚停好,就听到外面蛮横的骂声。
“这是哪里来的穷酸,居然敢把这个烂车停在这里,真的是不要命了,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马车内的陆瑾瑜顿时气红了一张脸,作势就要起身。
一旁的王嬷嬷赶紧先一步下车,对着外面一个小厮怒骂:“你个不长眼的狗东西,什么穷酸,这是我们九少爷。”
小厮闻言,先是愣了一下,接着故意装作恍然大悟,装模作样的打了打自己的左脸,舔着笑脸:“小的新来的,莫怪莫怪。”
“还不赶紧开门!”文竹站在陆瑾瑜身后,厉声吩咐。
小厮顿时一脸为难:“这,今天有贵客上门,侯爷吩咐不能开大门,要不,就委屈就九少爷从侧门进?”
“你——!”
陆瑾瑜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眼眶顿时红了,看着小厮恨不得砍杀了。
张彬蔚看着小厮蹩脚的演技,皱了皱眉,开始思考对策。
好在,下一刻,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优雅的妇人一脸焦急的小跑了出来。
“我的儿!”
她眼眶通红,对着陆瑾瑜伸出双手。
陆瑾瑜骤然见到母亲,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扑了上去,眼泪也流了下来。
“母亲。”
三夫人急切的关心着,一边还带着人进去。
陆瑾瑜依赖在母亲怀里,还不忘狠狠的指着瑟瑟发抖的小厮,“母亲,这厮欺辱于我,你赶快帮我收拾了。”
三夫人能够及时赶到,也是因为担心儿子,早早派人守着,自然知道事情经过,这时,看着小厮脸色发冷。
小厮顿时跪地求饶:“三夫人饶命,三夫人饶命……”
这边,张彬蔚见自己都被人遗忘了,无奈的出声。
他按照记忆里的样子,做了一个礼:“岳母。”
三夫人这才注意到他,勉强笑道:“好儿婿,快一起进来,你岳丈还在书房等你呢。”
这次,张彬蔚并没有见到侯府的其他人,只见到了三老爷。
他对张彬蔚态度冷淡,完全不放在眼里。
要是原身,恐怕已经怨恨在心了,但是张作家却怡然自得。
回门是不会留宿的,张彬蔚问了下人,去后院接小少爷。
到了后院,正面撞见了一个带着丫鬟的小姐,穿金戴银的,富贵又俗气。
张彬蔚料想是府里的小姐,便微微额首离开。
这个事情他很快抛之脑后,也没有预料到后面会给自己惹一个不小的麻烦。
终于到了三夫人的院子,结果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小少爷熟悉的哭闹声。
“母亲,我不要离开,你帮我把张彬蔚给赶走,他们家又小又穷,张家人又心思不正,我不要去张家,母亲……”
然后,就听到三夫人严肃的声音:“小玉儿,你不要任性,你已经嫁人了,可不许再这样说。”
“母亲……”
接着,是小少爷不可置信的声音,他大吼:“母亲好狠的心,是要让我死不成?”
接着,就听到三夫人无奈的痛呼:“我的小玉儿,娘怎么舍得……”
然后,就是两母子抱头痛哭的声音,以及下人的劝慰声。
自己有这么可怕吗?
张彬蔚站在外屋,哭笑不得。
一旁领路的下人整个人都在发抖,不敢看张彬蔚的表情。
很快,里面的哭声停了,接着,一个体面的妈妈走了过来。
她脸上带着忐忑:“姑爷,赶快进来吧!”
“嗯。”
张彬蔚脸色平淡的点头。
徐妈妈悄悄地观察了一番,没有看出怒火,顿时松了一口气。
三夫人热情的拉住了张彬蔚:“好儿婿,我都听王嬷嬷说了,这些天小玉儿给你添麻烦了。”
“瑾瑜他天真率直。”张彬蔚简单的开口。
三夫人仔细的观察着张彬蔚的神色,发现没有一丝勉强,心里顿时安心,脸上的笑容也更真诚了,“我的儿,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你们赶紧归家。”
说完,转头看着陆瑾瑜:“小玉儿……”
陆瑾瑜拉着一张脸,三夫人脸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真的是又笨又蠢,心里想些什么脸上明明白白。
面上,张彬蔚一副淡然的样子,走上前一步,对着陆瑾瑜伸出了手。
陆瑾瑜看着张彬蔚平淡的脸色,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毛,还没有反应过来,已经被牵着走出了房门。
这边,三夫人房里的人看见,脸色各异。
徐妈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一脸喜意的看着三夫人:“夫人,姑爷似乎不一样了,对咱们少爷格外的有耐心。”
三夫人眼里含笑:“也许我儿自有造化……”
接着,眼里闪过厉色:“去把唐姨娘喊来,今儿我要教教她规矩。”
徐妈妈立刻点头:“是,夫人。”
张彬蔚和陆瑾瑜当然不知他们离开之后的事。
一上了马车,小少爷就立刻把手抽出来,坐得远远地,看都不看他一眼。
张彬蔚无声笑了一下,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马车在街市上穿行,张彬蔚眼角余光看到小少爷先是看了自己一眼,然后悄悄地掀开了一些帷幕,一脸兴奋的看着外面。
张彬蔚见此,又好笑又心酸。
在自己眼里,陆瑾瑜还只是一个小朋友,应该每天无忧无虑的玩耍,但是到了这里,已经嫁了人,看他欣喜的模样,似乎都没有怎么出过门。
想到这一层,张彬蔚又心软了一些,想着自己可以带着小孩儿出去玩玩儿。
这时,陆瑾瑜突然出声:“停停,我要下车。”
马车停了,陆瑾瑜看了一眼张彬蔚,他脸上带着笑,点点头。
陆瑾瑜一顿,抿着嘴,带着文竹就直接下去了。
张彬蔚看见他直接走进了一个书坊,很快便走了出来。
走进马车,看到张彬蔚看着自己,他下意识的把手里的东西背在了背后。
见此,张彬蔚挑了挑眉。
他主动开口:“是去买书?”
陆瑾瑜脸上带着不自然:“嗯。”
看着他这样,张彬蔚心里有不好的猜测。
看了一眼旁边的下人们,他暂时按下不表。
到了南院的侧门,陆瑾瑜正要起身,张彬蔚先一步拉住了人。
接着,看着王嬷嬷三人:“我有事要与郎君说,你们先下去。”
王嬷嬷意外,但还是恭敬的点头。
等人都离开了,陆瑾瑜才好奇的看着他:“你要和我说什么事儿?”
张彬蔚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眼神淡淡的看着小少爷:“你叫我什么?”
“什……什么?”
小少爷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张彬蔚的眼睛,突然反应了过来什么,别扭道:“相……相公。”
张彬蔚顿时怔然。
他可不是这个意思,但是看着眼前脸颊绯红的小家伙,他可不敢再说什么了。
他正了正脸色,指了指后面的黑布:“你喜欢这个?”
陆瑾瑜懵懵的点头。
张彬蔚轻咳一声,暗示道:“我知晓你好奇,可是看多了这些总归是不好的,你可知?”
闻言,陆瑾瑜顺着张彬蔚修长的手指也看向了黑布。
他先是茫然,接着脸色一变,眼眶一下子红了,身子发抖,咬牙切齿的看着张彬蔚:“我说怎的突然喊住我,原是为这般。”
看着陆瑾瑜的表现,张彬蔚心里咯噔。
没来得及开口,陆瑾瑜已经撕开了黑布,把东西向他扔来。
“你自己看看,都是些什么书?我不过是看几本话本,你竟把我看得如此不堪,真的是欺人太甚,呜呜呜……”
说完,直接趴在了车厢嚎哭起来。
张彬蔚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书,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他看着哭闹不已的小少爷,顿时有些头疼。
外面候着的王嬷嬷三人突然就听到了自家少爷的哭声。
对视一眼,脸上都出现了担忧焦急的神色。
文竹急忙就要上马车,王嬷嬷来不及把人喊住。
这边,张彬蔚正在思考怎么哄人,突然,帘子被人拉开。
看着闯进来的文竹,张彬蔚脸色一冷:“出去。”
文竹一愣,接着脸色苍白的退了出去。
姑爷怎的这般有气势了,让人不敢反抗。
下来,王嬷嬷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文竹:“你这个丫头,姑爷和少爷都没有发话,怎敢擅自闯进去,真的是越发没有规矩了。”
文竹慌忙解释:“嬷嬷,我是担心……”
王嬷嬷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住嘴,现在少爷嫁给了姑爷,你的主子可不止一个了。”
文竹这才恍然大悟,顿时白了脸。
石竹比较稳重,拉着文竹给王嬷嬷道歉:“嬷嬷,文竹性子直,没有想这么多,你就饶了她这一回吧!”
王嬷嬷冷冷的对着文竹开口:“你自去给姑爷请罪。”
说完,没有再理她,看向了马车,眼里满满的担心。
里面,张彬蔚见小家伙小脸哭得通红,乌黑的墨发自头顶往耳边散开,靠近小脸的地方都被泪水打湿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他叹了一口气,上去把人直接抱在了腿上。
陆瑾瑜没有预料到,下一刻才拼命反抗。
“你放开我,你这个混蛋……你下去,文竹,王嬷嬷,快来救我。”
张彬蔚见他如此劲烈,冷下了脸,“好了。”
陆瑾瑜见他居然还敢这么凶,顿时不喊了,气愤的瞪着张彬蔚。
张彬蔚从怀里拿出了手帕,轻轻地给陆瑾瑜擦着脸,看着他满是怒火的杏眼,温声道:“乖乖,不哭了。”
突然被这么温柔对待,陆瑾瑜反而心里更有底气了。
他大声嚷嚷:“明明是你心思龌龊,反倒是也这样想旁人。我可是侯府的嫡少爷,和你们这些平民不一样。”
见他这么嚣张,张彬蔚并未生气,他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们陆少爷的确金贵,这次是为夫的错,为夫向你道歉。”
闻言,陆瑾瑜一脸意外,下一刻,傲娇的仰着头:“哼!”
张彬蔚见此,心里一动:“为了给你赔罪,你想要去外面玩儿,我陪你一次可好?”
闻言,陆瑾瑜也顾不上傲娇了,忙拉着张彬蔚的衣袖:“你说的可是真的?”
张彬蔚点头:“你自记着。”
陆瑾瑜这才有了笑意。
见此,张彬蔚趁机教育:“今日我有错,你觉得自己的做法可好?”
陆瑾瑜顿时皱起了眉头:“这又是何意?”
张彬蔚见他一脸茫然,无声叹息一声:“我且教你,以后遇到类似情况,可不许再这般哭闹,若是不在乎你的人,只会认为你胡搅蛮缠,可知?”
岂料,陆瑾瑜顿时气红了脸,他猛地推开了张彬蔚。
“那你是勉强道歉,认为我是胡搅蛮缠了?你这个混蛋!”
说完,自己跑出了马车。
外面传来了王嬷嬷三人的喊声:“少爷,少爷,您慢点儿,不要跑得这么急……”
“少爷,等等文竹……”
“……”
马车内,张彬蔚揉了揉自己发胀的额头,低声道:“这个小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