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段落
我有一个爱人。
清冷高傲，不爱说话，只是对外人。
在我面前，话匣子就会被彻底打开，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温柔体贴，还特会撒娇。
我要是出点什么事，眉头都能拧成麻花。
喜欢我，依赖我，偷亲我。
很爱我。
——
深冬的夜晚，我坐在咖啡馆里。
“叮——”闲得发慌，曲着关节，食指打在了杯子边沿。
我其实不太喜欢喝咖啡，晚上容易失眠，但工作需要，迫不得已。
咖啡馆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玻璃窗上笼上了一层雾气，拿纸擦了一下，窗外的景象立刻暴露在眼前。
雪飘洒在空中，落得屋檐，地面都铺上了厚厚的白毯。
一对小情侣牵着手，摇摇晃晃，又抱在了一起。
许是太腻歪了，女孩突然推开男孩，跑到离男孩十几米的距离，弯腰，拾起地上的雪，揉成一团，恶趣味地笑着，砸在了男孩的肩上。
男生反应过来，不甘示弱，直接抓了一把，扔了回去。
他们嬉笑着，跑着，追着，身影渐行渐远。
有些无聊。
一阵寒气袭来，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门口的风铃清脆地转了几圈，婉转好听。
“欢迎光临。”
几乎在来人刚踏进大门的第一步，服务员脸上就挂起标准的商业化微笑。
男人背对我，身形高挑，半个身子倚在站台，一只手轻叩桌面，惹得人小姑娘面上红得可以滴血。
点完单，转过身，我才看清他的脸。
他的皮相是极佳的，五官就像是被女娲一点一点雕刻成型，立体而不失美感，天生得偏爱。
就是，面上蒙了层寒霜，看着太冷了。
他环顾了四周，咖啡馆里的位子基本被占满。
不知怎么的，就跟我对上了视线。
我挑的双人桌，正好空出一把椅子。
“打扰了先生，我能拼个桌吗？”依旧冷冷的，带着客气。
“请随意。”
似乎没想到我这么好说话，微怔，礼貌地点了一下头。
绅士，客套，是我们的初见。
我大概不会想到，这一坐，你就成了我的爱人。
是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共度余生的爱人。
——
想想都有五年之久，我盯着你的脸，越看越想笑。
你凑过来，一脸怒意:“笑屁笑。”
“咳，就是回忆往昔，觉得美好。”我轻咳一声，佯装严肃，“毕竟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五周年纪念日。”
翘着二郎腿，嘴边带着三明治的残渣，你一脸的错愕。
“你该不会忘了吧。”我托腮看着你。
“瞎说。”你低头玩着钥匙，表情有些复杂。
我没在意。
出门前，相互抱着啃了一会儿，就各自分道扬镳了。
入夜，天上开始飘雨。
没带伞，淋了一身回家，忙奔进浴室冲了个热水澡，随手套了件衣服，就屁颠屁颠地准备去接你了。
撑着伞，走过必经的石桥。
突然停脚，笑容僵硬。
你从一辆车下来，和车里的另一个男人有说有笑，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除了我之外的人这么亲密，心口泛起了酸意。
男人碰上了你的腰，你竟然也没有过多反感。
皱眉，我跑上去拍掉他的手，宣示主权。
“瞎碰什么!”我瞪着他，有一团火。
那人诧异，随即明白了什么:“男朋友？”
语气里意味不明，眼底一片深邃。
“不是。”你不满地看了我一眼，挡在我面前，“尹总要没什么事就早点回去吧。”
虽然能明白我们的关系不宜到处说，但还是有点难过。
相较于而言，更可气的是这个男人手不老实，我想嘲讽他几句，你拉着我的手转身就走。
你走得很快，我跟不住，舍不得你淋雨，几乎撑伞小跑。
整个人被伞罩住，你不说话，沉默。
我向来憋不住心事:“那男的谁啊？”
“我们公司老板。”
“你们关系很好吗？他搂你腰了你知不知道？”
“不好，知道。”
“那你还……”
“封策川，你多大了？”
“什么意思？”
“我想请你不要这么幼稚。”
“幼稚？”我嗤笑，“我男朋友跟别的男人都快搂一块亲上了，我还不能吃个醋？”
“吃醋也得分场合。”你略显不耐。
“我他妈知道那是你老板？一个正常男性，看到爱人和别人亲密，心里能舒服？还有……”
还有，平日里一靠近那脸就黑得像锅底一样，今天演技突飞猛进了？
这句我没说出口。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才会生出质疑我们感情的念头。
“无理取闹。”你淡漠地看上一眼，甩下这句话，扭头就要走。
“黎何!”我拽住你，隐约有了火气。
我从来都没有去刻意比对这段感情谁付出的多少，两个男的，又没有孩子作寄托，能维持这段感情长久的，只能是对彼此的爱意。
可没头没脑地往前冲了这么久，偶尔回头，才发现，我们之间，好像有哪里不对味了。
忘掉纪念日，冷言冷语的态度，跟所谓的老板暧昧不清。
浸泡在热情里，诉说爱意的，似乎，只有我一个人了。
我不愿去猜忌，去怀疑，这没意思。
最基本的信任，忠诚，是搭建感情的桥梁。
可时至今日，纵然我神经粗，也不得不开始有了疑虑。
“你是不是跟那个老板好了？”顺从本心，我喊了出来。
伞挡在你那头，雨越下越大，打湿了我的肩。
对峙良久，我不敢再看了。
脸上被戳穿心事的难堪，都快溢出来了。
黎何，你想让我怎么办。
把伞塞在你怀里，我落荒而逃。
石桥上，手腕被抓住:“封策川，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说不清到底谁该生气。
“是我该问你，黎何，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
问得越细，失望就扩得越大。
“川哥，”你放软了语气，“你听我解释……”
不想再听了。
要是不想过了，就这么结束吧。
我甩开你的手，似乎气狠了，力度有些大了。
桥面被雨沾湿，很滑，稍有不慎，就会出事。
你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整个身子向后倾倒。
我傻眼了。
你是个旱鸭子，不会游泳。
记得带你去海滩玩，你都不敢靠近海，恶意去捉你的脚，你都要叫唤个半天。
火被浇熄了一大半，急了，不管不顾地跟着跳了河。
“黎何!小何!”我拼命喊着你的名字，水扑进了我的口鼻，呛得难受。
我太高估了我的水性。
雨太大了，视线一片模糊。
“川哥……”细微的声响。
我循着声音游了过去，想抓住你。
徒劳，无果。
不死心，努力去够。
“小何……”快没力气了。
街上的行人又少，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河水太冷了，冻得我没了知觉。
只是隐隐约约地，攥紧了一个硬邦邦，类似于戒指的东西。
——
“小何，别挑食，多吃点菜。”我把青菜夹进你的碗里，乐呵呵道。
你放下筷子，把碗里的饭扒进垃圾桶，重新舀了碗。
又是这样。
“小何……”
你猛地起身，根本不想听我废话，端了个凳子，一个人坐在了角落里。
慌了，顾不上饭，我忙跟到你身后，绕到面前，蹲下身。
现在是冬天，你的脚通红通红的，穿得又那么单薄，我脱下外套把你的脚裹了起来，捂在怀里。
一股力狠狠把我推开，我跌坐在地上。
哦，这样一点用都没有，我去换毛茸茸的毯子来。
我用毯子把你拢成个球，这样暖和多了吧，可不要冻坏了自己。
你挣脱开，毯子掉在地上，你发疯似的地去踩。
我不明白。
到底怎么了。
最近几天都这样。
做好的热饭热菜都会被你拍在地上，把你中意了好久的表带回来你都不理我，低声下气地讨好你，都是冷得掉渣的态度。
“小何……”
不说话。
“小何……”
不理我。
“小何……”
其实就是不想要我了。
人逼急了也是有脾气的，何况我本身非常易怒。
可还是舍不得。
我牵过你的手。
不就是哄人嘛，我会。
哪里不太对。
低头，你的无名指上光秃秃的，只留有一圈压出的痕迹。
是弄丢了吗，我用眼神询问你。
你不看我。
好吧，想想也不可能，平日里你宝贝成什么样，恨不得供起来，弄丢不太现实。
下意识地用手量着尺寸，想着再补一个。
动作停了，我怔了怔。
前额细碎的长发遮了你的眼睛。
我一定，一定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惹你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