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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脸相公

黑脸相公

    黑脸相公

  • 作者:橘子橙汁儿分类:古代主角:白陶 裴铮来源:番茄时间:2024-04-28 17:15
  • 《黑脸相公》是一本纯爱小说,作者是橘子橙汁儿,白陶裴铮是小说中的主角,黑脸相公主要讲述了:裴铮是个比较沉默的人,但他对白陶却是真的好,即使他看起来很凶,可白陶也知道他很温柔。

    热门评价:乐观开朗脸皮厚的小厨子x沉默寡言爱黑脸的猎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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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彩段落

“ 黑哥!你别追了!算我求你!”

清河村的水泥小路上,一名容貌精致的少年边跑边喊,两条腿倒腾的飞快,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穷追不舍的村中恶霸—— 一条大黑狗。

少年名叫白陶,是个小有名气的美食博主,从小到大都挺招猫狗喜欢的,除了大伯家的大黑。

几年前大黑还小小一只的时候,碰见白陶就开始又追又咬,不见血却也疼的厉害。

白陶跟大伯说过两次,对方却不以为然,说是小狗喜欢他,闹着玩呢。

等小黑变成大黑,一爪子把白陶挠出血,他拿酒精给自己消毒的时,无意中看见大伯在给大黑喂肉吃,嘴上还夸他乖。

这一刻白陶明白了,自己寄住在大伯家里,惹人生厌了。

只是他不懂,如果不喜欢他,为什么在他10岁那年父母不幸遇难时,要把他接到家里来。

难道是因为他小时候长得惹人怜爱?长大后长残了?

于是在16岁这一年,白陶独自一人在镇上租了个小单间。

向政府申请了补助后,就这么边打工边上学,通过努力考上了一个本地的一本院校。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白陶脸都笑成了一朵花,忍不住夸自己是个小天才。

大一开学时,短视频开始盛行,有赚钱机会就都想尝试的白陶,开启了他的美食博主之旅。

几年的打工生涯让白陶练出了厚脸皮,加上厨艺不错,说话也风趣幽默,且容貌耐看,时不时还会自创一些黑暗料理,短短半年粉丝就60万了。

现在已经大二的白陶,为了能更好的经营美食账号,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厨房很大的1室1厅,这几天正在装饰厨房。

今天之所以回来,是因为大伯通知他明天要翻修祖坟,没曾想刚进村就冤家路窄,被榕树下的大黑瞅见了。

大黑望过来的那一瞬间,白陶条件反射抬腿就跑,只后悔自己出门时没带根骨头。

果不其然,他还没跑几步,就听见大黑追了上来。

7月份的天气,白陶跑两下就热出一身汗,白色t恤都汗湿了,黑色斜挎包上的熊猫挂件随着跑动叮当响。

紧跟在身后的大黑,时不时还要汪汪叫两声,树上的蝉像在给大黑加油助威一样,也叫个不停。

明明瞬间就能追上的距离,大黑像闹着玩一样,追追停停。

白陶简直欲哭无泪,“ 黑哥!咱都一年多没见了!您记性可真好!”

眼看就要被追上,白陶拐个弯往河边跑去,大黑怕水,这是他以前实践出来的真理。

跳进水里后,白陶双手杵着胳膊,站在浅水处,喘着粗气,朝一直叫唤不停的大黑比了个中指。

大黑像看懂了这个手势,站在岸边跺跺脚,对着白陶叫唤的更凶。

见大黑气势凶猛,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白陶有些怵,默默收回中指,“ 黑哥,别看现在是夏天,这水也挺凉,您还是别下来了。”

大黑不听劝,拿爪子刨地,像随时想往河里跳。

村里的这条河其实就是大一点的溪,白陶怕大黑真敢跳,便往河中间走,打算从另一头上岸。

惹不起,躲总行了吧。

白陶提着裤子边走边庆幸,还好今天穿的是短裤和凉鞋。

“ 黑哥我跟你说,你这么凶是找不到媳妇儿的,隔壁王叔家的大黄,比你还小两岁呢,孙子都有了。”

小河中间的水流有些急,白陶慢慢悠悠的挪,还抽空跟大黑搭个话。

一直叫个不停的大黑突然夹着尾巴小声呜咽两声,白陶回头看了一眼,直乐,“ 原来你想找媳妇。”

大黑弓着背,警惕的往后退。

发现不对的白陶一脸茫然,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什么值得大黑恐惧的。

“ 你这是在练习滑步—— 哎哟,我去!”

话说到一半的白陶,突然发现自己脚下有个旋涡,一直在往四周扩散。

刚想往旁边跑,奈何已经来不及,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间将他拉入河里。

任由白陶在水里怎么挣扎,都没办法起身,平时才到大腿的水深,现在仿佛深不见底。

强大的吸力带着他不断往下坠,白陶在水中不断挥舞四肢,慌乱中呛了好几口水。

感受到周围越来越暗的光线,以及大黑越来越模糊的叫声,白陶感觉自己完了。

早知道还不如让大黑咬上两口。

快要呼吸不过来时,眼前突然一片明亮,周围的水全都消失不见。

白陶还没来得及呼吸,就发现自己在自由落体。

“ 啊啊啊啊——”

这是什么鬼?!他现在怎么又在天上了?!

他不会要被摔死了吧?!

自由落体速度太快,白陶根本看不清眼前的情况,只感觉周围白茫茫一片。

害怕到紧闭双眼的白陶,在想着自己是不是要被摔成肉泥时,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水面因为冲击而溅起巨大的水花,在水的缓冲下,白陶的背轻轻触碰到水底。

只顾着奋力挣扎的白陶,没有发现水是热的。

手臂在水中不断挥舞,慌乱中抓到一个物体,凭着求生本能抓紧,借着力量破水而出。

感觉自己得救的白陶,摇头甩了几下脑袋上的水,咳嗽了好几声。

狼狈不堪的白陶此时脑袋一片空白,手还紧紧抓着救命稻草。

在温泉里闭目养神的裴铮,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尖叫声,还没来得及反应,一个庞然大物从天而降,砰的一声砸进水里。

巨大的水花溅了裴铮一脸,懵了一瞬,才伸手抹去脸上的水珠。

这才看清水中的庞然大物好像是个人,他赶紧伸手将人拽起来。

对方衣着单薄,因为湿透的原因,薄薄的布料紧贴身体,仔细一看,发现衣服居然没有袖子,露出了白皙纤细的胳膊。

怪异的短发贴在脑门上,还在滴水,脸色苍白,睫毛不停颤动,一副惊吓过度的模样。

裴铮刚想出声,对方就摇着脑袋甩了他一脸水。

脸上遭到二次“重创”的裴铮,还没来得及黑脸,就看见对方侧过脑袋后,恰好露出耳朵,圆润的耳垂上,隐约能看见一颗痣。

对方居然是个哥儿!

裴铮心里一惊,想赶紧松手,却被对方微微发抖的手死拽着不放。

他看着眼前因为害怕还在愣神的哥儿,边思考对方为什么会从天上掉下来边皱眉,“ 放手。”

和一个哥儿在温泉里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瞧见可说不清,村里最不缺少长舌妇。

虽然这是深冬里人烟稀少的山上,但偶尔也有和他一样上山打猎的猎户。

听到救命稻草低沉的声音,白陶回神,这才发现自己在水中拽着的居然是一个人的胳膊。

自己两手紧握的胳膊结实而有力,手臂上的肌肉块头饱满,仿佛在向他展示力量。

他想起自己刚才在水里好像是被人拉了一把,难怪当时能轻松把他拖出水面,原来有这么结实的肌肉。

白陶看了一眼自己的细胳膊,放开手时没忍住捏了一下,手感相当不错。

他有些羡慕的开口,“ 好结实的胳膊,谢谢你的——阿嚏!”

救命之恩四个字都没来得及说的白陶,揉揉鼻子,突然觉得好冷,特别是湿漉漉的脑袋,感觉下一秒就要结冰了。

他这才发现天地间一片洁白,树上堆满积雪,而自己居然在温泉里。

难道他刚才从天上掉下来的感觉,不是自己快要被淹死时的错觉?

白陶缓慢转头,呆呆的看着比自己高半个脑袋的救命稻草,“ 七月飞雪?!”

救命稻草给了他一个看智障的眼神,“ 现在是正月。”

“ 正月?!” 白陶上演瞳孔地震,他不就是呛了几口水,怎么就到正月了,而且清河村的正月也不会下雪,这人不会诓他吧?

不对,这不是村里的河,周围全是高大杂乱的树木,更像是山上,而自己脚下是温泉根本不是自己被淹的河。

他这是在哪儿?!

“ 阿嚏!”

一阵微风拂过,冻得白陶直哆嗦,连忙靠在温泉边上将整个脑袋都泡进水里。

感觉脑袋回温之后,才将鼻子以上部分露出水面,两只手紧抓着温泉石壁上的石头。

刚才溺水的感觉还很清晰,他需要抓着石头寻找安全感,他虽然很想继续抓着救命稻草的胳膊,但他发现对方似乎不是很愿意。

回温的脑子又有能力思考了,刚抬眼准备询问情况,结果入眼的就是靠在温泉对面救命稻草的胸肌。

线条凹凸有致,肌肉紧绷有力,彰显着对方强大的身体素质。隐约没入水中的腹肌更是让人羡慕的流口水。

半湿的长发零散的搭在肩上,有一些则散落在水中,搭配上身上的一些伤痕,有种凌虐的美。

这画面瞬间让人脑补出800字小作文。

对方身材太好,同为男人的白陶松开抓着石壁的手,默默抱紧自己,刚才想问的话也忘了。

见眼前怪异的哥儿一直盯着自己看,眼神露骨,裴铮眉头皱的更紧,伸手拽紧在水中散开的中衣,将自己裹了个严实。

白陶这才尴尬的挪开视线,他这人没别的毛病,就是有一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

“ 不好意思,您身材太好,平时是每天坚持举铁吗?” 见对方有黑脸的趋势,白陶开始化解尴尬。

按他以往的人际交往经验来看,这个时候夸人准没错。

结果没曾想今天翻了车,救命稻草听了他的话脸色反而更黑,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闭着眼不搭话。

白陶用鼻子在水面吹了两个泡泡,眨巴眨巴眼睛,不明白自己刚才的话有哪里不对。

闭着眼的裴铮能感受到对面哥儿投来的视线,心情烦躁。

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脸皮的哥儿。

村里的哥儿见到汉子都会避嫌,更别说会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一个汉子,还说出那样不知羞的话。

突然觉得共处一个池子,吃亏的是他这个汉子。

白陶见人不吃拍马屁这一套,便打算直接询问,嘴巴刚张开,还没来得及出声,救命稻草就睁开眼,偏头看向林子左边。

白陶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响动,跟着对方的动作看去。

“ 大黑?!” 从雪地里奔跑而来的大黑狗像极了大伯家的大黑,白陶下意识脱口而出。

一直没说话的裴铮诧异,“ 你怎知它叫什么?”

白陶震惊,“ 卧槽!真是大黑?!”

等到大黑狗跑近才发现只是长得像大黑,这狗尾巴尖尖有一点白,而且体型也更大,还一脸凶相,

只能说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这只大黑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老远都能感觉到血腥气。

裴铮看白陶的表情,以为对方是猜的,他摸摸大黑的脑袋,接过大黑嘴里衔着的包袱。

里面是他的衣服,之前的衣服都被野猪的血弄脏了。

今天是他和邱大牛带着大黑出来打猎,猎到一只小野猪后,邱大牛把野猪扛回去了。

裴铮稍微有点爱干净,受不了身上的血,就在自己常去的汤池里净身,让邱大牛帮他拿一身衣服叫大黑给自己送过来。

他之所以一直和一个哥儿共处一个汤池,就是因为没有换洗衣物。

衣物送到后,他立即披着中衣跨出池子。

白陶见人要走,赶紧伸手抓住救命稻草,“ 等等——”

裴铮低头黑着脸挪开被哥儿抓着的脚踝,恼怒的丢下三个字,“ 不知羞!”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哥儿胆子已经大到敢抓他的脚,到底是哪家养出来的哥儿如此“奔放”。

“ ?”

只是想问这到底是哪里的白陶,不知道自己怎么就不知羞了。

“ 我只是想问问你这是哪里?” 白陶乖巧的把手放回温暖的汤池里。

“ 狼牙山。” 有个哥儿在,裴铮没办法换衣服,索性直接将干衣服往身上套。

贴身湿漉漉的衣服,让人心情更不好,裴铮突然觉得今天大概不适合出门打猎,之前猎到野猪的兴奋感已经荡然无存。

“ 狼牙山是哪?” 白陶没听过这个名字。

“ 清河村后面的大山。”

“ 这里是清河村?!” 白陶怎么不知道清河村后面有个狼牙山,又开始怀疑这人在诓他了。

“ 是。” 裴铮穿好衣服,看着窝在水中的哥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对方言行举止和穿搭都透着怪异,从长相和手来看,不像是村里的人,倒像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哥儿。

只是不知为何会从天上掉下来。

大黑也围着汤池转圈打量在水里的人。

白陶还在消化这里居然是清河村的消息,他看着穿戴整齐的救命稻草,对方身上的衣物很古朴,款式像长袄。

刚才看见的中衣也是,一看就是麻布,布料粗糙,颜色质朴,一点都不像现代的衣服。

天寒地冻的,就这么把一个哥儿丢在这儿也不行,裴铮打算问问再做决定,“ 你叫什么,家住何方?”

白陶老实回答,“ 我叫白陶,就是洪湖镇清水村本地人。”

裴铮皱眉,“ 这里是洮阳镇清水村,我们郡上没有洪湖镇。”

“ 洮阳镇?郡?” 白陶心里咯噔一下,郡这个词儿,他可只在历史书上看过,结合对方的衣着打扮,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顾不上寒冷,从水里站直身体,赶紧询问,“ 麻烦问一下,现在是什么年代?”

“ 永乐元年。” 裴铮看着反应如此大的哥儿,怀疑对方是被人绑架之后丢在这儿的,

永乐元年4个字,像晴天霹雳,咔嚓一声劈在白陶的脑袋上。

他颤颤悠悠的抬起手揉揉脸颊,抱着最后的希望询问,“ 这是哪个国家?”

“ 南国。” 裴铮探寻的看着白陶,虽然去年夏天才打完仗,但离这会儿也有半年时间,就算再偏僻的地方也该知道新帝统一四国,这天下易了主。

对方的长相也不像蛮夷或者胡人,不应该不知道才对。

白陶整个人都不好了,如果不是眼前这个人骗他,那他可能就是穿越了!

现在想想那莫名其妙的旋涡,有可能就是时空虫洞什么的!

救命!我该怎么办?他的小金库还在出租屋里呢!

裴铮思考了一下,让大脑宕机的白陶待在汤池里等他一下,顺便让大黑留下来看着。

这附近虽然没有大型野兽,但有大黑在旁边也有个照应。

还在想自己是不是穿越了的白陶胡乱的点头,也没听清裴铮跟他说了什么。

等大黑凑近轻嗅他时,才吓到往汤池另一边躲。

他对大黑狗有心理阴影,虽然知道这个大黑不是大伯家的大黑,但耐不住长得像,而且这条大黑明显更具有攻击性。

白陶发现大黑在池子边也跟着他移动,连忙出声阻止,“ 乖,你待在那别动,咱就这么隔水相望,和平共处,你看成不?”

大黑显然不乐意,继续向白陶靠近,白陶只好站在池子中间,与在边上转圈的大黑四目相对。

等裴铮回来时就看见白陶和大黑大眼瞪小眼,一个一脸警惕,一个满眼好奇。

“ 先把衣服穿上。” 裴铮把带来的衣服放在旁边干净的石头上,“ 然后我带你去找里正。”

白陶拿起衣服表示感谢,发现对方给的衣服也是一件长袄,只好咬咬牙哆哆嗦嗦的从水里爬起来。

裴铮看着毫无顾忌就要在他面前换衣服的哥儿,脸色又黑了,连忙带着大黑往树后走去。

“ 我的手机!” 白陶脱衣服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身上还有个斜挎包,他手机还在里面。

也顾不上换衣服,赶紧打开装满水的斜挎包,摸出手机,冻僵的手指按了两下,发现已经开不了机了。

白陶沮丧的叹了口气,想想也是,手机都在水里泡那么久了,能用才有鬼。

“ 阿嚏!”

白陶脱到只剩条湿内裤,然后穿上长袄,穿着凉鞋的脚和露在外面的湿脑袋依旧让他冷的直哆嗦。

下山的路上,白陶深一脚浅一脚的踩在雪地里紧跟裴铮,双脚在雪地里已经被冻得失去知觉。

白陶想转移一下注意力,打算跟前面沉默带路的人聊天。

“ 谢谢你救了我,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名字呢。”

裴铮头都不回,“ 裴铮。”

正在躲开树枝的白陶有点儿没听清,“ 培根?”

裴铮读过的书不多,不知道怎么形容铮字,索性直接再重复了一遍,“ 裴铮。”

这下白陶听清了,“ 哪个zheng?”

裴铮没想到白陶锲而不舍的问,停顿了一下才回答,“ 不知道。”

见对方回答不知道,白陶愈发好奇起来,“ 风筝的筝?”

“ 不是。”

“ 那是争议的争?”

“ 不是。”

... ...

白陶一连问了好几个都不是,索性换种思路,“ 那你知道怎么写吗?”

裴铮见白陶不达目的不罢休,只好折了根树枝,在雪地里写了起来。

白陶凑近看,发现自己居然认识,对方一笔一画写出来的不正是铮字的繁体吗,一个金字旁一个争。

那他来到这里也不算个文盲,有些惊喜的开口,“ 原来是铁骨铮铮的铮,这个字很衬你。”

裴铮一下有些愣神,铁骨铮铮这个词儿他听过的,以前行军打仗时,千夫长总是对他们说这个词儿,只是不曾想原来和他的名是同一个字。

白陶拿过裴铮手上的树枝,写了一个裴字,期待的询问对方,“ 你的姓是这样写的吗?”

裴铮点头,有些意外,没想到这个哥儿居然识字,看到对方确实是大户人家的哥儿。

毕竟寻常百姓家连汉子都不一定有钱读书,更别说女人和哥儿,一般只有大户人家才会让女子和哥儿习字。

白陶的字工整漂亮,看着也不像初学者,裴铮猜测家里应该花了不少银两,让对方学文习字。

而一旁的白陶见裴铮点头,心里有些高兴,看来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朝代的南国,用的字应该和繁体字差不多。

“ 阿嚏!”

裴铮见白陶又打了个喷嚏,不再多说什么,转身继续往前走。

大户人家的哥儿身体都娇贵,再耽误下去,怕是要冻坏。

跟在后面的白陶,丝毫不知道自己在对方眼里是个有钱人家的孩子。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开启了问答模式。

白陶想了解一下村里的情况,裴铮大多数时候都回答不知道。

“ 你是清河村本地人吗?”

“ 是。”

“ 那你咋什么都不知道?”

裴铮不说话了。

白陶继续,“ 你是住在山上与世隔绝吗?”

“ 不是。”

白陶猜测对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就不再问了。

两人大概继续往下走了十几分钟,在一个离山脚还有百来米距离的地方看见了一户人家。

两间青瓦房,旁边还有两间土房,一整个大院子,东西不多,但很干净整洁。

围院子的篱笆整个房子看起来都很新,白陶猜测是新盖的。

他正在猜测是哪个不合群的人盖在了这儿,旁边的大黑就撒了欢的往院子里钻。

等大黑进院子后,裴铮把院门拉上,带着白陶继续往山下走。

白陶回头看了一眼崭新的小院,“ 这是你家?”

“ 嗯。”

白陶默想,原来不合群的人就是旁边这位,难怪对村里的消息不清楚,这都快住到半山腰了。

在他感觉自己的脚马上要被冻掉的时候,裴铮带他到了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里。

院门大开,院子里有一个和蔼的婶子在扫雪,听见院外有响动,抬头就看见了裴铮,便笑着打招呼。

“ 铮子,你怎么来了?”

站在后面的白陶听到这个称呼,没忍住笑了一声,这乍一听还有点像贞子。

裴铮对这个称呼习以为常,“ 兰婶,我来找您借件衣服。”

“ 进屋再说,外面怪冷的。” 兰婶放下扫帚,带人进堂屋,“ 怎么突然借衣服?可是山上太冷了?当初让你把房子建在山下,非不听。你叔前两天还说这几天没瞧见你,正好你下来了,过两天元宵来家里过,别一个人闷在山上,叫上大牛一起。”

兰婶一直是这样絮叨的性子,裴铮都习惯了,进屋后就把站在他身后的白陶露了出来。

“ 兰婶,不是我借衣服,是借给他。”

白陶乖巧的打招呼,“ 兰婶好。”

兰婶这才发现裴铮身后有个人,湿漉漉的头发和冻的通红的双脚,一看就是冻坏了。

也来不及问是谁,赶紧拉着人往炕上带,“ 哎呦,这孩子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快点上炕去暖暖。”

白陶都还来不及说话,就被拉着一股脑的塞进了温暖的被子里。冻太久的双脚,猛的一下接触温暖的炕,还觉得刺疼。

兰婶边拿布巾边指挥裴铮,“ 正好我灶上有给你叔热的姜汤热的有姜汤,你快去端过来。”

裴铮转身熟门熟路的去了灶房。

白陶刚想接过兰婶手上的布巾,就被兰婶拿眼神一瞪,“ 快点把手放回被子里,这个天冻病了可不是闹着玩的。”

白陶已经好久没被人擦过脑袋了,僵直着身体有些不适应。

兰婶看了一眼白陶耳垂上的红痣,询问,“ 你是哪家的哥儿,我在村里好像没见过你,大寒天怎么搞成这样?”

还有这头发,怎么剪的如此短,这个问题兰婶没问出口,毕竟剪发可是大事儿。

白陶选择性的说,“ 我不是本地人,在山上被裴铮救了。”

“ 这么冷的天怎么跑山上去了?”

关于这个问题,白陶自己也想知道答案,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 我也不知道怎么到的山上。”

兰婶看白陶像个落难的哥儿,也就没再多问,只是看着有些心疼,“ 我去给你打盆热水洗个脸。你先把姜汤喝了暖暖身子。”

白陶接过裴铮递来的大粗碗,“ 谢谢兰婶。”

裴铮不方便单独与一个哥儿共处一室,也跟着兰婶出去了。

裴铮刚走到灶房,就被正在舀热水的兰婶逮着问,“ 这哥儿是你在山上救的?”

裴铮往灶里添了一根柴,“ 嗯。”

兰婶伸手试了下水温,“ 我瞅他身上的衣服像是你的,这怎么回事?”

“ 救的时候,他衣服已经湿透了,穿的很单薄,我就借了件衣服给他。”

裴铮隐去了白陶从天上掉在汤池里的事情,毕竟两人共泡一个汤池,不论是对白陶这个哥儿,还是对他这个汉子的名声都不好。

而且他有预感,如果他今天把这事儿跟操心他婚事儿的兰婶说了,那指不定明天他就会被兰婶儿带着去提亲。

兰婶说出自己观察到的情况,“ 这孩子看着不像是庄户人家的,可知是哪里的?”

“ 他说自己是洪湖镇清河村的。”

兰婶摇头,“ 倒是不曾听说过洪湖镇,不过居然也叫清河村,也是一种缘分,一会儿我跟你一起带他去问问里正。”

裴铮也是这么想的,他虽然话少,却是个心细的,里正家在村子中心,如果带着穿着他衣服的哥儿就这么去,势必会让人瞧见。

为了避免这种事,他才先带白陶来有哥儿的兰婶家借衣服,顺带让兰婶跟他一起去。

趁白陶洗热水脸的功夫,兰婶找了一套自家哥儿的冬衣出来,塞在炕上暖着,“ 等衣服暖和了,再穿上。”

“谢谢兰婶。” 白陶舒服的直眯眼睛,以前从没想过,原来洗热水是一件这么幸福的事。

等身体暖和的差不多了就换上在被子里捂热乎的衣服,青色的夹袄和同色系的棉裤,虽然有一两个补丁,但看上去还挺时髦。

兰婶见白陶穿上去居然很合身,很是高兴,上去帮人扣盘扣,“ 我家安哥儿要是知道有哥儿和他一般高,一定很高兴。”

兰婶家的安哥儿如今只有16岁,却有1米75左右,在村里的一众哥儿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比村里不少汉子都还高。

因为从小就长得高大,没少被同龄的孩子说是个壮硕的汉子。

兰婶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她和自家汉子的身高都一般,19岁的大儿子也才比安哥儿高那么一点点。

孩子还小的时候,家里生活过得也不好,没吃啥好的,不知道孩子咋就长这么高。

但兰婶是高兴的,想着长得高总比长得矮来的好吧,大不了相看人家的时候,找一些更高的就好。

白陶穿着暖绒绒的布鞋在地上踩了两下,在心里默默给自己的双脚说了声对不起,从山上下来那段路,辛苦它俩了。

兰婶锁好门就带着裴铮和白陶往里正家去。

白陶边走边打量村子,发现这清河村也有一条河,只不过比他们村的河大上不少。

村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土瓦房再加上围着的大院子,有些清贫一点的人家屋顶上堆的是茅草。

还在正月里,不少人家院门上都贴的有春联,家境好些的,还挂了灯笼。

天冷,大多数人都在家里猫冬,路上偶尔遇到两人跟兰婶打招呼,都会好奇的看两眼白陶这个陌生人。

但大家好像有点儿害怕面无表情的裴铮,打招呼的时候都会拿眼神,时不时瞥上裴铮两眼,眼里透着谨慎。

有的原本想上来打招呼,但看见旁边有裴铮后,都打消了这个念头,远远的招了个手,意思一下。

白陶好奇的打量走在兰婶另一侧的裴铮,锋利的眉眼,和不苟言笑的脸色让这男人看起来是凶了一点,但也没到吓人的地步吧。

这长相身材放在现代来看,肯定一堆少男少女嗷嗷叫,直呼好A!

三人拐了个弯,在竹林旁边看见几户人家。其中有一家青砖大瓦房,院墙都是拿泥土夯实的,门口还有一些鞭炮纸屑。

白陶猜测这应该就是里正家了。

“ 请问里正在家吗?” 兰婶敲院门的手印证了白陶的猜想。

院子里传来一个年轻的男声,“ 来了!在家的。”

话音刚落院门就开了,一个看上去十八九岁的青年带着几人进屋,“ 我爹正好刚回来,就在堂屋呢。”

说完话还看了裴铮好几眼,眼睛亮晶晶的,崇拜都溢出了眼睛,不像之前路上遇到的那些人。

“ 有田家的,你怎么来了。” 里正收好桌上的两本书,带人入座,吩咐年轻人给大家倒水,“ 裴铮也在啊,边上这位是?”

兰婶大致说了一下情况,里正表示也没听说过洪湖镇,便问起白陶家里情况。

白陶选择实话说一半,然后再掺杂一些假话,“ 我没有爹娘,家住在南方,来北方投靠亲戚,结果遇到了贼人,慌乱中在山上迷了路,幸好被裴大哥救了。”

裴铮皱眉,刚想开口,就看见白陶拿他那双熠熠生辉的眼睛巴巴的看着他。

看出对方不愿说真实情况,裴铮撇开眼选择闭嘴。

“ 那你亲戚家住哪里?”

撒一个谎,就得拿无数谎来圆,白陶继续胡诌,“ 来信说是在边城,我来到北方后一路问人,也没听说边城在哪。”

里正眼睛一亮,拍了一下大腿,转头看向裴铮,“ 你这几年是不是就在边城来着?”

“ 嗯。” 裴铮偏头询问白陶,“ 在边城哪里?我或许知道。”

卧槽!白陶没想到自己随便编了个地方,居然真的有,还是裴铮熟悉的地方。

见裴铮直勾勾的看着他,有些心虚的将自己大学名字套用进来,“ 一个叫文理镇的地方,不知裴大哥可曾听过?”

裴铮思索了一会儿,“ 未曾,边城应该没有你所说的这个镇。”

白陶一边假装茫然,一边心想,就是怕自己乱说一个名字,又说对了,才挑了一个肯定不会有的名字,毕竟现在可没有什么文理科。

里正又问了不少问题,白陶都真真假假的回答了。

对于白陶的处理,里正一下犯了难,因为之前常年打仗的原因,村里倒是有不少空的房子,但现在天寒地冻的,不好收拾,对方还是个哥儿,一个人住更不妥。

白陶对于自己的去留其实也犯难,要说离开这个村子,他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现在还大冬天的,怕是在外面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从他对这个村子接触的仅有几个人来看,其实不错,他内心是想留在这儿,等以后再看怎么办。

可留在这儿,他又住哪儿呢?不论住哪,都是给人家添麻烦。

一时间屋内一阵沉默,白陶低头捏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如何是好。

“ 要不先去我家住着吧,家里就我和有田,你一个哥儿一个人住不安全,刚好跟我家安哥做个伴。等开春了再看怎么办。”

兰婶心善,瞧白陶也乖巧,便打算让人在自家住一阵子,反正年前他大儿子娶了媳妇后,搬出去自立门户了。家里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里正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跟兰婶商量起了细节。

白陶一开始以为哥儿是当地长辈对他们这些小一辈的称呼,但现在听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儿。

他悄悄凑到裴铮旁边小声询问,“ 为什么兰婶要叫我哥儿?”

裴铮往旁边躲,无语的看了一眼白陶,“ 因为你是。”

白陶,“... ... 那你是哥儿吗?”

裴铮要不是看白陶问的一脸认真,都要怀疑这人是在骂他了,他现在怀疑对方从天上掉下来时,可能摔坏了脑袋。

白陶见裴铮不说话,便又问了一遍,“ 你是吗?”

裴铮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是汉子。”

白陶求知若渴,“ 那汉子和哥儿有什么区别?”

裴铮额间青筋直跳,怀疑这个不知羞的哥儿是在消遣他,起身就往屋外走,有些后悔自己把人救下山。

正在讨论的兰婶和里正被裴铮的动静吸引,忙问这是怎么了?

白陶实话实说,“ 我问他汉子和哥儿的区别,他就走了。”

里正仰头大笑,“ 哈哈,还没有人敢跟裴铮开这样的玩笑,没想到你个哥儿胆子还挺大。”

兰婶眼神复杂,以为是个乖巧哥儿,没想到还能跟一个汉子说这个,“ 以后别跟汉子说这些,被人听了要笑话。”

并没有开玩笑的白陶一脸茫然,所以哥儿和汉子究竟有什么区别?为什么不能说?

他老觉得自己要是不搞清楚,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在跟兰婶回去的路上问了出来。

兰婶见他是真不知道,满脸震惊,消化了好一会儿才跟白陶科普,也愈发心疼这个幼时就没了爹娘的孩子,居然连这种事儿都没人告知。都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长这么大的。

“ 哥儿和汉子都是一种性别,像我是女子,又是另一种性别。哥儿和女子都能生育。”

这下换白陶震惊,三观都在重塑的那种,他一个大男子可不会生育,忙问,“ 兰婶为什么说我是哥儿?”

兰婶指着白陶的耳朵,“ 哥儿看起来要比汉子瘦弱一些,且右耳耳垂上会有一颗红色的孕痣。”

孕痣颜色越鲜红的,越好生养。关于这点,兰婶没说,因为她瞧着白陶的孕痣颜色是棕色,怕说了让人心情不好。

“ 等等等,您是说这颗痣?” 白陶指着自己的耳朵,慌乱解释,“ 这不是什么孕痣,这就是一颗很普通的痣,只是刚好长在了耳朵上。”

兰婶不信,或许是因为这里存在哥儿的原因,没有人的痣会长在耳朵上,还偏巧是右耳。

白陶急了,捏着自己的耳垂凑近兰婶,“ 要不您仔细看看?孕痣长得跟我这个痣肯定不一样。”

兰婶推开凑近的脑袋,哭笑不得,“ 你这孩子,要看也是回去看,青天白日在外面像什么样。”

这一刻白陶突然就明白了,裴铮在山上的时候为什么要说他不知羞,也明白了,刚才为什么突然生气的走了。

原来以为他是异性,这误会可大发了,自己也不能去兰婶家住了,按这个世界的分类来说,自己可是个汉子。兰婶家里还有个哥儿,肯定不方便。

在古时候,不论哪个朝代都很注重名节的,他可不能害了人家。

兰婶带着白陶回到家的时候,他家汉子张有田和安哥儿刚好挖完冬笋回来,裴铮也在旁边帮忙剥笋。

简单的带着白陶打了招呼后,兰婶就把安哥儿叫到身边,开始研究起两个人耳朵上的痣。

仔细看下来发现确实有所不同,安哥儿的孕痣像是从肉里透出来的一样,颜色艳丽。

反观白陶的痣,长在皮肤表面的,颜色也确实像一般的痣。

安哥儿啧啧称奇,表示自己还是第1次见,有人的痣是长在耳朵上的。

兰婶则是吓出一身冷汗,自己差点让一个汉子和自家哥儿同住,这传出去可还得了。

裴铮坐在凳子上震惊的看着身体比自己娇小不少的白陶,没想到对方居然和自己一样是个汉子。

难怪当初在汤池里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原来是自己误会了。

兰婶感激的看着白陶,“ 还好你说了,不然可就害了你和安哥儿。”

白陶笑着摇摇头,他长相比较清秀,骨架随了自己的母亲偏小,小时候还被误会是女孩子,只不过后来长开了,就变成长相比较精致的男孩子。

只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有哥儿这种性别,这才又被人误会了。

最后白陶在兰婶家吃了午饭,拿着自己湿透的斜挎包和凉鞋,跟着裴铮回家。

“ 谢谢你收留我几天,听里正说村里有不少空房,等过几天我寻一间打扫出来,就搬过去住。”

因为有大伯家的前车之鉴,知道寄住在别人家里很麻烦,所以白陶不想麻烦别人,但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只能厚着脸皮在裴铮家借住几天。

出于之前认错性别的愧疚,裴铮摇摇头,“ 家里只我一人,多住几日无妨。”

白陶以为裴铮是喜欢清静,就一个人搬到山上来住,也没多问什么。

两人沿着汇入清河的小溪往山上走了一小会儿,就到了裴铮家。

一打开院门就看见大黑摇着尾巴欢迎,吐着舌头上窜下跳的。

裴铮绕过大黑,掏出钥匙,打开堂屋的门,“ 进来吧,左边那间是厢房。”

白陶把斜挎包放在木桌上,四处打量,发现裴铮家里干净整洁,桌椅板凳这些都是新的,东西不多,但该有的都有。

“ 我出去一趟,大约一刻钟后回来。” 裴铮给白陶端了杯热水,然后就出门了。

白陶看着消失在院门外的身影,一整个目瞪口呆。

这人就不怕自己偷了他的东西,然后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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